不妥。
当真大大不妥。
心中那个声音越发大了。
可浪子没顾上那些,他来不及细想,已腾身往整座宅子最亮的那一处去了。
最亮的那一处,在宅子的最深处。
两只灯笼挂在桂树上,树下是一张桌,两个人,一壶酒,一个杯。
两个人,竟都是认得的。
独孤忱与二两青。
二两青瞧见他,冲他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独孤忱却背着他附身倒了杯酒,悠悠道,“既然来了,不如喝一杯?”
二两青笑得自然很美。
独孤忱的声音,自然也没有半分害怕或是惊讶。
仿佛他们专程在这里等他。而他们已很有耐心,等了许久也不着急。
“怎么只有一个杯子?”浪子笑了,他偷偷抹了抹手心的汗,缓缓走了过去,大大方方捡了个位子坐下,“你们不喝?”
“我不在晚上同男人一起喝酒。”二两青眨眨眼。
“今日我蛊毒发作,不宜饮酒。”独孤忱笑了笑。
于是这一杯酒倒满,竟无人去接。
“怎么?你也不喝了?”独孤忱问道,“这可是青姑娘带来的十八年陈酿。”
确实,酒香很快便和在周遭的桂花香中,浓郁醉人。
“无人相陪,我喝不下。”浪子道。
“既然不喝酒,那你可以走了。”二两青道,“你坐下来作甚?等他蛊毒发作?”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独孤忱抱歉道,“自从放出了这个消息,原本没料想会第一个见到你的。”他说得真挚又诚恳,仿佛他一不小心才骗了对方,而令得对方受骗上当,实在非他所愿。
谁知浪子听了却哈哈大笑,抬手竟就将那杯酒举起一饮而尽,“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更击掌道,“原来他们道你每月望日会蛊毒发作都是假的。这我便放心了。”奇怪,这一笑之下,他的手心竟也不出汗了。
这两人,一个为了自己骗了人而抱歉不已,一个为了自己被人骗了而高兴不已,简直没有比他们更奇怪的了。可二两青却笑了,这一回,她对浪子的语气柔缓了许多,“他骗了你,你也瞒了我,所以你们是扯平了。”
“不对。”浪子摇了摇头,“我和你是朋友,我瞒了你,是我对不住你。他与我却不是朋友,我高兴,只因我终于能堂堂正正寻他晦气了。”
他说着已定定看向了独孤忱。
“所以你先前气息不稳,不过是因为担心我当真蛊毒发作,令得你胜之不武。”独孤忱赞叹道,“一别经年,傻义气果然还是傻义气……”
“旁人都道你深受重伤,现下看来也是假的了。”浪子高兴道,“我虽不介意趁人之危,但能与你真真正正打一场,倒也不错。
“慢着!你当真与他没有私人恩怨?”二两青狐疑道,“我瞧你倒不像行侠仗义,反似寻仇报复的。”
“这世上,总是好人像坏人,坏人像好人的多一些的。”浪子道,“你往后便懂了。”
“就非得动手么?”二两青道,“亏得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帮你们看看能否化解。”
“青姑娘,这是我对不住了。”浪子叹道,“他若是死了,还请你不要难过。”
“他若是死了,我自然不会难过。”二两青道,“我只是不想你为人所用。”
“当然,死的那个也不一定是我。”独孤忱补充道。
“好,既然如此,我便给青姑娘个面子。”浪子想了想,终于道,“独孤忱,我问你两个问题,请你老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