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骄傲的昂起了头说:“我们中医的针灸之术,最讲究资质。
特别是一些高难度的针法,若是资质太差的人学了去,施针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厉本博士您的资质,当个寻常郎中,确实绰绰有余。
看你刚才行针,四平八稳,犹如照猫画虎,生搬硬套,虽然对症,却只能暂缓病人痛苦。
病人此时虽能下地行走,但膝盖屈伸仍然受限,我可以断定,不出一日,病人又会复痛。
针灸确实不能根治骨痹之症,但也不至于像厉本博士一样,只能起到镇痛作用。
厉本博士的行针,在疏通病人经络,舒张神经方面,效果奇差无比。
归根结底,是厉本博士只学到了针灸术的形而在意上,毫无领会。
这不怪你,你是西医,就请专心做西医的学问。
我刚就说了,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是治病救人,无论高低。
你何必一定要用自己的中人之资,来硬挤中医的门道呢?”
朱启林“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看向谢晚的眼神,真如师傅一般,带着宠溺。
还假意嗔怪道:“小晚,你不能仗着自己天赋高,就如此赤裸裸的贬低他人天赋不足。
我朱家针法,确实不适合平庸之辈修习,天赋若是不够的人进门,轻则学无进益,重则害人害己。
为师严守组训,不会乱收徒的,你放心。”
这算彻底把厉本源想拜朱启林为师,偷学朱家针法的路子给堵死了,朱启林心情大为畅快。
朱启林话音刚落,厉本源就冷笑一声,看着谢晚说:“既然这位小友是朱院长的弟子,想来天赋足够了。
但口说无凭,不如让我等见识见识,要怎么样的天赋,才配得上学习朱家金针之法?”
谢晚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就猜到了厉本源肯定会如此说。
但朱启林其实只知谢晚是春甫堂的传人,并不知谢晚的针灸技艺,到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不由的心里一咯噔。
厉本源看朱启林的脸色,以为自己抓住了对方痛脚,乘胜追击,将自己刚抽到的那份病历,递给了谢晚说:“这名病人,本来应该由朱院长来诊治的。
如此,不如就由朱院长的弟子来代劳吧。”
谢晚倒是没有犯怵。
她仔细的看着那份病历。
这是一名脏躁症患者,女性,年龄四十八岁。病历上诊断为心阴不足,绝经肾阴虚症。表现为心悸、心烦,时常悲伤哭闹、失眠健忘、神疲乏力。
伴有五心发热、潮热盗汗、舌红少津、脉虚细而数。
中医上没有更年期病症的说法,一般称为绝经前后诸症。
七十年代更年期这个概念还没有流传开来,但谢晚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就是一名严重的更年期患者。
运气不错。
她师从徐杏白,徐氏春甫堂的医术,最擅长的就是妇科和儿科。
而且谢晚前段时间在家属大院里,整天给那些军嫂们针灸,晚上又关到回溯殿复盘,反反复复精益求精的练习。
若遇到妇科疑难杂症,她可能在辩证上,还稍欠火候,但这名病人,协和的医师已经辩证得十分清晰。
仅是取穴行针,对谢晚来说,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了。
谢晚让那名女病人脱了袜子。
老阿姨本来以为会是一名专家给自己针灸,突然见换了谢晚这么个小姑娘,有点不高兴。
加上本来就是更年期,情绪容易起伏,虽然当着一屋子领导和外宾,不好说什么,但也是气鼓鼓的,神情阴郁。
“小同志,你可别给我扎坏了,我刚站门外听见了,你们那针法,学艺不精,可是要出事的。”
谢晚在家属院给那些军嫂看病的时候,就总结出了经验。
对待这些中年妇女,看诊的时候态度不能太过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