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芬一听心里又放心了。他想原来他认为我是为玉梅在伤心呢。其实,你怎么知道我的内心的痛苦呢!……他想到这里便抬起头来,强打精神地说:“我是一时感情冲动,没有什么!”
“是吗?那就好。”孙福海也就随声附合地说,“不过你要为玉梅想想,为两个孩子想想,也要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可不要想不开忧愁出病来。”
“不会……”刘传芬勉强地笑了笑。
孙福海劝了刘传芬一会儿,就回家去了。
刘传芬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起孙福海刚才对他讲的话,感到很有道理;可是自己却没有勇气把心事讲出来。他想啊想,想了很久,才睡入梦乡……
第二大清早,孙福海就到公安处赵科长指定的地点来会见。
赵科长热情的迎接了孙福海,倒茶敬烟之后,孙福海就把昨夜晚了解到刘传芬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做了详细的汇报。赵科长听过汇报之后,笑眯味地对着孙福海说:
“以你的看法,他为什么那样悲伤呢?”
“我看他心里有鬼。”
“是不是为你妹子玉梅的病担心呢?”
“不是。看样子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痛苦。”
“你们是亲戚关系,又是同行同业,在一个单位工作,你没发现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赵科长又问了两句。孙福海想了一下,说:
“唉!过去,我太麻痹啦!正因为是亲戚又是同行,所以我才只看到他表现还积极,就没有从政治上去观察他。”他稍停了一下,又说:“说实在的,也不是一点问题也没看出来;如他经常和香港通信,说他姐姐在香港一个纱厂工作;可是就没考虑到这里边会有问题?”
“是呀,我们不应该随随便便从政治上怀疑一个人,但是革命警惕性还是必须有的。”赵科长耐心地说道。赵科长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皱紧双眉想了一会儿,又说:
“这样办好不好,今天晚上你请他去看‘天罗地网’的电影,看完以后把他请到你家去吃饭,顺便再谈一谈,看他有什么表现,如果条件成熟就和他公开谈。”
“唉呀,那要是谈僵啦怎么办?”
“不要紧,我也去,但是不能公开出面,你得给我找个地方躲起来,必要的时候我再出面。”
“那就好办,如果叫我一个人唱这一台戏,那可有些难办。”孙福海笑着说。
“但有一件,你家里不能再有别人。”
“没问题。我女儿在师范学校念书,她住在学校里不会回来;我老婆吃完饭就上夜校去,要到十点多钟才会回来。”
“那就这样办。到时候要见机行事,不要慌张。”赵科长做了一番嘱咐,然后又问孙福海:“你可知道你这是救你妹夫还是在害你妹夫呢?”
“我明白,这是救他不是害他。”
“那就好。”赵科长很高兴地说。孙福海又和赵科长谈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
傍晚七点多钟,孙福海和刘传芬看完电影,孙福海就领着刘传芬到家里来,他们坐在外间屋的一张桌子旁边喝酒淡天。
孙福海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建,然后问刘传芬:“传芬,你看这个电影好不好?”
“好,很好!”刘传芬自从看了“天罗地网”电影以后,心里更加苦恼和恐惧,现在突然被孙福海这一问,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随口的应付着。
“好在哪里呢?”孙福海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嗯……都很好。”刘传芬又扬起脖子唱了一盅酒,好象不在意似的;但是他想尽力摆脱这个话题。
“唉!你这人真怪,看电影都不能说出自己感想来。”孙福海死抓住这个题目不放松。
“感想嘛,倒有。”
“是什么?”
“镇压反革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