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逾矩。”
赵侯闲来无事,半倚车窗,伸出一指在窗沿描摹。他有修长的一双手,在月光下赏心悦目,如同他精致的侧颜,这才是勋贵人家出身的公子,不必看衣着打扮,只是浑身气度便同旁的人差出九重天。
“今日是秘事,在外不必称呼官职”,赵侯摆出事实诱导,“皆要直呼姓名。”
熙宁两道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似乎还有不解之处。
“你——难道不知孤的姓名?”
她自然知道,只是不想应他。
赵侯似乎被她蒙骗过去,不知从何处摸来一串珠穗,他的胳膊那样长,明明人还在窗畔倚着,伸伸手便用穗子敲了下熙宁面中,叫她痒得只想打喷嚏。
大概是生了她的气,赵侯不再理她,只专注看着车窗外的荒凉景色。
熙宁缓缓吐了口气,想着不必再去应付赵侯,同他你来我往的对话,人便松了下来。
只是大概松得过了头,人也渐渐困乏起来。
迷蒙之中似乎又听到谁在念着什么。
“显,孤的名字是显。”
他甚至没有回身看她,像是对着窗外的小山包说胡话。
赵国国姓乃是中行,赵侯便是中行显。
熙宁瞧他身姿挺拔的背影,温吞的“喔”了一声。
再行一刻,车马便都停在一处传舍边上。
熙宁下车来看,心道果然是件秘事,照如今赵侯的尊崇地位该被燕君安排到侯馆入住才对,如今却准备在传舍过夜,可见是在避人耳目。
这时辰传舍大门紧闭,想必店家早已入了梦乡,可桑仕秾既不扣门也不叫人,只是打了两声啸指。
那紧闭的大门便斜开了一道门缝,桑仕秾递进一枚铜节,那客舍小吏验过之后便将门大展,迎了众人进来。
熙宁同赵侯走在最后,几人皆是不言不语,只管低头行进。
这传舍小的抹不开脚,不过却很干净的模样,若是平时大概是招待士族一级的落脚处。
那传舍小吏另又拿出一铜节递给桑仕秾,“便是这两间。”
几人似乎相熟,对这里也不陌生。
除了熙宁,剩下三人皆是功夫好手,需轮流守夜,赵侯看看尚在四处探看的熙宁,语气不容置疑,“咱们一处。”
熙宁心里早有准备,道一句,“是。”
从前也多是如此安排,赵侯像带着随身的物件一样带着她这个“小弟”,二人大多时候都是焦不离孟,无怪熙宁会依赖他。
这附近静谧地吓人,一路行来,连狗吠之声都不曾听到,可见此处荒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