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孟琼才能勉强睁开眼,勉强,看清眼前的人。
沈逢西额头被掉落的墙体狠狠砸中,额角瞬间流出两条血痕,血顺着他的眉眼流到下巴,触目惊心,血流不止。
他仍在重复,声音强撑着不让她听出任何一丝变化,却俨然变得越来越沙哑。
“别睡。”
“别睡,孟琼。”
就像十八岁率性恣意的沈逢西,会每时每刻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哪怕为她打架动了手挨了拳头满脸是血,也能依旧无所谓笑一声,说不怕,我在呢。
孟琼嘴唇轻微翕动。
想说些什么。
可最后,一个字也没力气说出来。
她轻阖上眼,一滴泪从眼尾流淌,顺着脸颊滑下去。
“嗯。”
——
袁言在外面站着焦急等待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也拿了个防毒面具,刚想要冲进去,却看见沈逢西出来了。
沈逢西身上的衬衫已经快要被烟灰和灰烬遮满,深浅不一的血痕,斑驳的血迹,额间的碎发凌乱不堪,随意挡在额间眼前几绺,遮住他阴鸷的双眸,满脸是血。
孟琼被他抱在怀中,身上雪白的白裙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触目惊心,形成强烈的对比,像是一只破碎的蝶。
袁言一愣,看清之后,眼也酸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到这一幕,泪止不住往下流,莫名其妙哭的稀里哗啦:“你真是疯了,沈逢西……我服了……我真服了。”
沈逢西没说话,将孟琼抱到了身边急救车的支架床上。
护士看到他脸上的血蒙了,赶紧让他去包扎,沈逢西却置若罔闻,看着孟琼被稳稳抬上了救护车之后,仍站在原地。
他现在是僵的,是钝的,是不理智不清醒的。
手上抱着孟琼的温热感好像仍在。
额头的血依旧在流。
视线受阻。
他动了动手指节,像是年久已锈蚀的机器,动一下都要费不少力气。低头一看,却看到了满手猩红的黏腻。
血。
但不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