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梅就听懂了个危及生命,低头喃喃:“那……那不就是绝症吗?”
到了下午,孟父睡着,是孙桂梅出来的。
她手上捧着个布包的本子,缠了好几层,解开才知道是老家房子的房产证。
“就按你说的法子吧,别的我一个老太太也不知道,反正你能把钱给我们交了就行,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你闹腾。”
赵助接过:“您放心,我们沈总说到做到。”
临走前,孙桂梅多看了几眼车里的佑佑。
直到车子要开走,她才想起问道:“孟琼那丫头,就真不来看一眼她爹?”
赵助没说话。
孙桂梅叱骂一声:“真是个白眼狼,亏得老娘养了她那么多年。”
或许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孙桂梅又朝着沈逢西的方向叫了他一声:“对了,女婿,……她爸这胰腺癌我问过医生了,不遗传。”
“孟琼这丫头从小就身体好,小时候抽血抽两泵子还能去跑个八百米,她那病就算真是绝症,也肯定能康复。”
“反正你家也有钱,能治就治,实在治不了……就让她回来。我这儿伺候一个也是伺候,伺候俩也是伺候。”
孙桂梅边说,边还自己恨恨骂起来:“我上辈子,就是欠他们孟家人的,这辈子才要来还债。”
她啰哩巴嗦说了一大堆,宋姨一个字都没听懂。
宋姨说:“什么遗传、绝症乱七八糟的?我们太太身体好得很,您就少说点这种晦气话吧,就算是真得了什么病,我们沈家也是治起的,用不着您在这儿操心。”
孙桂梅一愣:“没病?”
“当然,我们太太没病没灾,您希望她有什么病?”宋姨气得不行,怨道,“真不知道我们太太那么善良的人,怎么能摊上这么个妈……”
孙桂梅倒是没在意她的眼神。
“没病就好,没病就好。”她念叨个不停,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嘴也笑开。
直到车子拐歪,驶出很远,孙桂梅的嘴仍未合拢。
盯着那辆车开出去的地方很久,很久。
——
下午三点,襄南大雨滂沱。
孟琼撑着把伞,站在墓前。
她没去医院看孟父一眼,一眼都没有。
说她狠心也好,没良心也罢。
她无法原谅他们对自己童年时期造成的伤害,至少,在他们将爷爷骨灰砸碎的那一刻起,孟琼就已经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无父无母的。
她能做的,逢西都已经替她做了。
也算仁至义尽。
以后她和孟家,和孙桂梅,都在无任何瓜葛。
“爷爷。”
她启唇,艰涩出声:“我是不是很过分……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您一次,会不会生我的气?”
照片上的老人笑容依旧和蔼。
看着墓碑上熟悉的照片,她的视线已然模糊。
四周的雨声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声响巨大,快要将手中的伞打散,她伶仃单薄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消瘦。
一道低沉的声音划破沉默的氛围。
“沈俞佑,叫人。”
佑佑撑着自己的小伞,站到妈妈身边,极其清脆明亮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