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社会科学进步的小船向前的,往往是一群“纤夫”的执着和努力。
然而,社会、科学、历史不会记住每一位对它使过劲的人,只会记住在某一段时间,贡献最大的那位。
这里还得补充一句,就算你做出了最大的贡献,但如果你死在了黎明前的拂晓,那也没有多少人会记住你。
正如如今的华国科研界一般。
“你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王院士皱眉提高了声音道,但随后想起了什么放缓了神色和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投国内的期刊?”
对于一般情况下,声音的提高意味着某些情绪上升,突然的声音变大会对直面者来说产生一定的威亚,而对于为高权重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欺软怕硬”这个词,便是这么得来的。
夏小语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很硬的人,甚至自己拥有较为灵活的底线标准,但有时候人总得为一些坚守或是值得努力的事情变得强硬,更何况还是情绪未曾平复的时候。
“请老师指点!”夏小语低头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用英语写论文?只要成果硬核中文不香吗?”
这话像是刺痛了王院士一般,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周海中教授叹了口气说道:“两个方面吧,一是英语占据了科研界多年,如果你想要和世界级的科学家进行交流,那么英语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
“其次华国在国际上科研科学权威度也不够,没有话语权,受国情影响,国内大部分科技专业人才更愿意将论文发表到专业性认可和权威性更好的国外期刊上,从而得到更好的结果,所以造成了国内期刊为了刊文而导致的胡乱审稿现象,甚至为了提高影响因子,交叉烂引,不但在一个灌水期刊内,甚至几个灌水期刊之间互相引用,致使影响因子虚高。”
“所以《数论探源》周教授您是打算外文发刊?”夏小语音量徒然变高,一股怒气从胸腔爆发,身处半空中的心夏可以此刻可以明显看到,夏小语的身上突然冒出了大量红色的光点。
这股怒气来的莫名其妙,来的不可思议,以至于是夏小语光是压制,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收拾好莫名的眼泪,又翻涌了出来,为孙兴华不甘!
周教授眉头一皱:“你听说过这本书?你的年龄不应该啊!”之前周教授还以为夏小语是恭贺他定理证实。
可当夏小语说出《数论探源》一书时,周教授发现情况不对了,如果仅仅是因为周氏定理,那么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未免情绪波动过大了。
“我不止听说过,我还曾拜读过!就在金大的图书馆里。”夏小语深知这种场合说多错多,直接坐下拿起刚放下的笔奋力疾书。
全书共计三十四人编辑,夏小语一一将这些人的姓名默写出来,这些人有些不在了,有一些就在现场。
每年的cmo考试不仅仅是全国数学尖子的选拔,也是中华数学会年度集会,曾经为了撰写本书而大团结的数学家,此刻也有部分汇聚在这个办公室中。
这大概也是兴华叔释然消散的原因之一吧。
没有什么比起见到靠谱的后辈还要来的更加安心。
可是。。。
泪再度落下非他可控,湿润了书写的纸张,落在墨汁未干的姓名上,字体渐渐模糊。
寄语:
迟序之数,非出神怪,有形可检,有数可推。---祖冲之。。。
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真理的长河中有无数礁石险滩。只有不畏攀登的采药者,只有不怕巨浪的弄潮儿,才能登上高峰采得仙草,深入水底觅得骊珠--华罗庚。。。
“数学是一门演绎的学问,从一组公设,经过逻辑的推理,获得结论。”---陈省身。。。
他一边写,众人在一边看着,脸上竟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翻开记录一一对照,到目前为止,不管是人名还是寄语,一字未差,前后顺序毫无变动。
就连一直眯眯眼的周文,此刻也瞪大了眼睛。
到底要出于多大的热爱或是情感,才会对此书连寄语都不曾忽漏,才能让人一字不忘。
没有一句控诉,没有一句解释,每抒写一个字,在场的众人深深感到了一种痛。
那一种痛,深深入了骨髓,深深入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