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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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是一眼枯井，我好歹也要跳下去摸一摸吧？再说了，你这一辈子，尽翻人家的烧饼，抽人家的吊桥。屎不顶到屁眼，肯定不往外拉。”

邓立钢扑哧一声笑了，把油腻的手在身上抹了一把。

“看出来了，你在跟我下盲棋。好，你走第一步，拱卒。”

“1993年，你开出租车，撞了女乘客，那是你第一次杀人。”

邓立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吉大顺这个臭嘴巴，为了多活三十秒，爹娘老子他都能分部位摘零件，要高价卖了。”

“你做的那些事，我用笊篱捞了十年，捞出来的全是干货。你们作案的足迹遍及广东、湖南、福建、陕西、山西、天津、黑龙江、辽宁、吉林等地，我说得没错吧？”

邓立钢拿起一个鸡爪子啃起来。

“你们绑小姐，因为小姐流动性大，隐蔽性强，职业说不出口，连名字都是假的。没名没姓查起来，能省去很多麻烦。每次绑架两个小姐，这样效率高，来钱快。小姐的家不能是本地的，本地人容易被发现；要找漂亮的小姐，这样的小姐翻台高有钱。被绑架了以后，给家里打电话，不让她说确切地址，在天津一定说在沈阳，精心策划，天衣无缝。”

邓立钢放下鸡爪子，看着我不说话。我收起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审讯室里一片寂静。

我点着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邓立钢看我的目光有了些别的内容，我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塞进他的嘴里。邓立钢使劲地吸了一大口，烟灰燃出来老长，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邓立钢一口一口地吸着，直到那根烟全部吸完。

邓立钢说：“还是那句话，抓我的这群人里，我还就服你。”

“有你这么服的吗？”

“让我说实话，老兄，你也给我撂一句实的。”

“你说。”

“你是不是从我弟弟看病这件事上，找到突破口的？”

我点点头。

邓立钢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再三强调不能回雪城，他偏偏偷着跑回去，气得我把他的胳膊都打断了。”

“你的整个计划，算得上天衣无缝，但是百密必有一疏。你给你妈漂白身份，‘张凤慈’三个字，一个字也没改，只是把她的身高和年龄改了。我很奇怪，这不该是你的疏忽啊。”

提到母亲和弟弟，邓立钢没那么硬了，他说：“我妈有病，记性不好，记不住新改的名字。一旦出去走丢了，反倒会节外生枝。”

审讯室里陷入沉默。我不错眼珠地盯着邓立钢，看这盘棋，往下他走哪一步。

邓立钢紧闭双唇不再说话，我也一个字都不再问。他憋得满脑袋淌汗，我心里着急，汗水顺着手指尖往下流。

邓立钢终于开口了，说：“人狂无好事，狗狂挨砖头。我就是爱自己跟自己扛劲，一抬眼走到头了，我这辈子，没有吃不了的苦，也没有扛不了的硬。只有一个坎过不去，那就是我儿子。”

沉默片刻，邓立钢抬起头看着我说：“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我的儿子。”

邓立钢有这个心思，是我没想到的。

“为啥？”

“怕我儿子长大以后，抬不起头来。”

“他现在才三四岁，到长大成人，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瞒得住？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

“我没算计到我能当爹，孩子突然就来了，不双手接着不行。宋红玉那窄骨盆，也就能当一回妈，这个便宜，让我占了。她是被我拖累了，没参与过我们的事，完全不知情。”

我笑了：“抓住你老婆的人，就是当初差点被她弄死的那个女孩。那个叫邱枫的女人也还活着，宋红玉可以说是罪大恶极，怎么可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