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何凌宵刚刚拿起刀叉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望向他。他笑着说,“你可以慢慢吃,一边吃一边听我讲。”
&esp;&esp;于是他看到她很听话的吃下一小块牛排。
&esp;&esp;“凌霄,我知道你很难过,我曾经也度过这样难过的时期,只是男人的难过跟女人不同。女人可以哭,肆无忌惮的哭……可是我不行。我妈妈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十六岁。然而在十六岁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害怕失去她了。从记事起妈妈就把她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是我根本渗透不进去的。那个世界里只有一个叫做杨云翰男的男人。
&esp;&esp;……清醒的时间是有限的,在那个有限的时间里,我会看到她疯狂作画,然后又决然毁灭那些半成品,我会听到她叫我的名字,她会一遍一遍的摸着我的头叫小javier。他们都说她是疯了……为了得到更多这样有限的时间我不得不放弃很多周末假期出去玩的机会,我一边抱着自己的书本,一边守着她……可是后来她还是在走了。我那些天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不是我不会哭,当我看到她临死的样子,我连死的心都有,可是我能那样做吗?答案是不能,因为我活着就是生命的延续,妈妈为什么生下我。除了是爱一个叫做杨云翰男人的表示以外,还是因为我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esp;&esp;在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里,他看到迅速老去的外公外婆,心里感触远比自己的悲伤还要来的震撼。母亲临时嘴唇上淡色的口红,那如同凝固在眼帘处的长睫毛,青白皮肤下毛细血管若隐若现……
&esp;&esp;杨瑾维看到何凌宵损招
&esp;&esp;杨瑾维不禁为自己的大胆设想而拍手叫好,其实他最不信的就是鬼神论。他没有自己的信仰与宗教。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可是某天他倒是愿意用这样的自己曾经不屑的事情来哄哄心爱的人。最后他说的那个“女孩子”救他的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是看着何凌宵,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到那么一点点不同来。
&esp;&esp;可是她好像是忘记了,忘记了他们曾经是见过面的。忘记了她曾经救过他。
&esp;&esp;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esp;&esp;“真的吗?”
&esp;&esp;在寂静的空间里,他终于听到来自于她的声音,她吸着鼻子,是那种迟疑的沙哑。
&esp;&esp;他欣喜若狂,却做出镇定无比的样子,“当然,你要相信任何传言都是有原因的,所以‘灵魂’一说也是有根据的,要不然也没有那么多的人相信了。所以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孟姨所知道。当然也不排除她只关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其他的时间里她还要用在自己的事情上。据说灵魂的另一个空间里也有他们的世界。”
&esp;&esp;她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丝松动,“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妈妈看到?”
&esp;&esp;“据说是这样。”杨瑾维干脆的说。“灵魂在去到另外一个空间生活前,都会在人间徘徊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做着差不多相同的是事情,就是看看自己的亲人。然后……”总不能说任何时候都在吧,那样岂不是太那个了,“然后看到亲人们都平安喜乐后才会安安心心的在另外一个属于他们的空间生活,只是偶尔抽空来人间溜达溜达……”
&esp;&esp;她脸上的伤心是不加掩饰的,红红的眼睛分外惹人怜爱,“杨瑾维我想我可以明天就去上班,然后我想搬回家去住。”
&esp;&esp;杨瑾维有些犯难了,工作没问题,她什么时候想要工作都没有问题,可是要她回去的话,他还真的有点不放心呢。那个地方太远,环境不好不说,离他也远啊。
&esp;&esp;在短短的几秒钟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明天回去工作可以吗?我是说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毕竟这段时间你看上去不太好。”
&esp;&esp;“没问题,我可以的。”何凌宵重新叉起一块牛排,看上去卖相不错,还有一朵西蓝花做点缀。但是她吃什么都一个味道,如同嚼蜡。
&esp;&esp;杨瑾维也低头做出认认真真吃东西的样子,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那行,反正我最近也忙,你不在也不好老是把工作分配给其他人,他们做得都不太凑手。实在是要回家的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那屋子好些天没人住了可能需要打理,你现在这个状态我瞧着让连彬找人去收拾一下。稍后你把钥匙给我。”
&esp;&esp;何凌宵有点不情愿,却懒得争辩。于是就默认了他的做法。
&esp;&esp;又脏又恶心
&esp;&esp;杨瑾维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当然你可以在找到合适的房子时候自己搬出去。何凌宵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是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话。
&esp;&esp;他说完看她的反应。
&esp;&esp;何凌宵后来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那样轻易被他说动,然后鬼使神差的答应他。答案是她那个时候肯定是因为伤心致使脑子不够用,所以才会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esp;&esp;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确定下来,当真跟杨瑾维说的那样,她住在属于他的屋子里,他继续回杨家大宅里去住。他跟别的房东没两样,他没有打扰她的生活。偶尔会出现在房子里都是白天,不会在晚上。他除了是房东,还是一个比较严厉的上司,嗯,在下班后他当真会变成他嘴里的朋友。
&esp;&esp;朋友……那天她还以为他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倒是他好像认真了,他约她出去打球不再是命令的口气,偶尔也会征求她的意见。他问起家里的丑丑跟闹闹也是用很温和的口气,“何总监,它们有没有变得大一点啊……闹闹有没有欺负丑丑……不要喂太多了,喂太多容易积食……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它们换一个大一点的鱼缸……”
&esp;&esp;他每次都是这些,几乎翻来覆去的说。
&esp;&esp;然后有天打球后他说,“要不我先去看看它们长得怎么样了,顺便我们就在家里做饭吃吧。”
&esp;&esp;何凌宵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偷换概念,把“我和你”变成了“我们”。他偶尔会直呼其名,也会叫她现在的头衔“何总监,何秘书”,有时候就是“你”。
&esp;&esp;于是他们又再一次一起出现在超市,不过这一次没有碰到李琳娜,也没有人再往她包包里塞避孕套。
&esp;&esp;他说要尝试新菜式。然后买了食材做咖喱饭。
&esp;&esp;何凌宵在经过一个货架的时候看到一对夫妇在买围裙,然后她饶有兴致的挑选一条粉色的。——围着粉色围裙拿着锅铲的男人一定很搞笑,尤其是拿着锅铲围着粉色围裙的杨瑾维一定会露出那种一脸被捉弄的气恼,那样子肯定很搞笑。
&esp;&esp;后来等杨瑾维在她好言相劝下,终于系上粉色的带着碎花的围裙,何凌宵推开一步欣赏。杨瑾维也很配合。他撸起白衬衣的袖子,结实的小臂,修长的手当真拿着银色的锅铲。粉色衬得他的肌肤更白皙了些,他促狭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深邃的五官立即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