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纵兮低低地唤了一声朗栎的名字,朗栎抬头望他,却见他依旧是背对着自己的。他微微仰着脸,任由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夜色里弥漫着他的悲伤。
这个男子啊,明明是他在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却偏偏让人觉得受到最大伤害的便是他自己,真是个狡猾的男人!
“若是你后悔了,记得要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的。”他微微敛下眉目,低颔这脑袋,沉吟片刻,继续道:“我只是一时找不到比你更为合适的借口。”
“借口?”朗栎有点懵,一时之间委实不太明白纵兮到底想要说些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漠涟的兵马?
“嗯。”纵兮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有些许的迟疑:“你们漠涟的兵马,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借到。”
朗栎跳挑了挑眉,诚然如是,因着父亲与洵夏长公子云清的交情,父亲一定会帮一把槐阳君的。至于朗格,有若兮在,他自然也不会强求什么。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除去这个天下,她委实想不到槐阳君还有什么需要她来插一脚。原以为他要把她留在身侧,目的便是与他娶青音国后一般无二,如今他的意思竟是说不是!
“我只是需要你配合我去弄清楚一件事情。”纵兮的声音再次低沉了一些,里面有不动声色的期待,他藏得很好,却依旧能够让人轻易觉察到。
朗栎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但是隐隐地她能感觉到那件事情对于他公子兮来说,很重要,甚至比这个天下还要重要!
“好。”朗栎埋下头去,从口中到处一字,斩钉截铁。
朗栎忽地感觉心情好了些,同是被利用,只是因着他并不是为了这个天下,而是为了别的他自己的事情,感觉便是不一样了。也或许是因为,她觉得他能够将真相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并且征求自己的意见而庆幸。亦或者只是因为他最后一个用词而沾沾自喜,他说“我只是需要你配合我去弄清楚一件事情”,他是说他需要她配合他,那与单纯的利用终究是有区别的。
默了默,纵兮喃喃开口:“或许我会娶你。”
那一声说得轻缓,随风送出,有些飘渺,听在耳侧恍惚得不再真实了。
朗栎的瞳孔一缩再缩,她想要仔细看清楚纵兮此刻的神色,想要辨别话语的真假。然而,夜色太沉,她终究看不到任何的神色,尤觉方才那一句话只是她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幻音。
“我只是说或许,当然,如果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是不会勉强的,毕竟那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
当朗栎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幻听的时候,纵兮再次开了口。这一次,朗栎很是确定,方才自己没有听错
“好。”朗栎敛了敛声音,此刻她分不清楚到底应该是高兴还是悲哀。
这个男子是名动天下的男子,绝代的风华,被天下人誉为“天下第一美人”,他是天下任何女子都无法拒绝的吧。他说他可能会娶她,她希望他能够娶她,即便知道他已经娶过其他女子,他的心里有座孤坟,再也住不进别人,可是她依旧希望能够嫁给他。
然而,他却又说,娶她是他不希望看到的结果,真是悲喜两重天!
不过,依旧值得庆幸,这个男子还是给了她选择的余地。人家皆说,槐阳君自槐阳城的一场大火后,从此便是坠入了魔道,嗜血好杀,目无六亲。只是,他终究还是良善的,至少她看到的槐阳君还是良善的。
纵兮嘴角挽着浅浅的弧度,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女子说这样多的话,只是忽地觉得该说一说,于是也便没有瞒她什么。
朗栎站在后面,隔着夜色,静静地望着他。三年前的一瞥,他出手救了她,从此也便害了她,一眼望进去,再也走不出他眼里的世界。
“还有什么事么?”
站了许久,纵兮终于再次侧了侧身子,幽蓝的眸光似如虎狼一般的汹涌,却又因着他云纵兮而沉寂下去,冰凉如水。
如此一问,倒是提醒了朗栎,她可不是特意跑过来陪他悲伤的,若兮找他有事!
朗栎一拍脑袋,怎么就如此轻易地被他的情绪给带了进去?!
“若兮姐找你。”朗栎开了口,目色沉下去。
娘亲死的早,若兮来得早,可以说她便是由若兮一手带大,虽是大漠的胭脂,她却依旧还是称了她“若兮姐”。因着平日里与若兮走得近了些,是以多多少少总会染上一些中原女子的气息。
中原女子多愁善感,之所以这般容易便被这个男子的阴霾所笼罩,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若兮说中原人心思九转千回,以前她不信,如今见着自己便也染上了这样的心思,不得不信了。
如若只是一个纯粹的大漠女子,或许她也就不会明白这个男子的言语,此刻她是断断用不着怀揣着如此复杂难耐的心情了。
“带路吧。”纵兮拢了拢衣袖,眉目一沉,是该面对她的时候了。
朗栎蒲扇几下长睫,余光一瞥,不远处有火色渐近。歪着脑袋笑得窘迫,道:“呃……好像不必我带路,若兮姐寻来了。”出来这样久,她一定是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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