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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跪着的人们（第2页）

正要上车时，白夕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身上一哆嗦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幸亏一旁的奥尔瓦从下边托住了他，让他避免吃个狗啃泥的尴尬。

他有些疑惑，但也立刻警觉起来。虽然森林中常年不见阳光，但是这里的温度至少也有二十几度，而且也丝毫感觉不到有风吹过，他怎么会打起冷战呢？最关键的是芯片的身体监测功能竟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异常。

白夕犹豫了一下，最终收起犹豫的念头，像之前一样平静地钻进了车厢中。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时间，妮卡已经将车厢内收拾得整整齐齐。那些用来加工药草的瓶瓶罐罐不知道被放在了什么地方，堆积在地板上的绒草也用一块布料包成了整齐的方块，车厢的另一端则是交叉码放的几盒装得满满的弩矢，一大桶被裁剪后并剪成布条的亚麻摆在了紧靠车窗的位置，里面散发出一股浓郁火油味道。

“这是你做的？”白夕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的大人。”妮卡有些惊慌，低着头说道：“这里实在太脏了，不适合给您使用，所以我就先打扫了一下。”

白夕点了点头，微笑着称赞道：“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弄得这么干净，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大人服务是应该的。”妮卡赶忙躬下了身子，“大人，我……我先去外边了，您有事叫我就行。”说完，妮卡就要退着出去。

“妮卡，你先等等。”白夕叫住了对方，将那个方方正正的草垫子推了过去，“先坐下，我有事问你。”

“啊？好的大人。”

看着像一只胆小的猫咪一样轻轻跪坐着的妮卡，白夕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无奈。文明的发展千差万别，可阶级却总是那样一成不变。只要有了族群就代表着有了权力，而有了权力自然而然地就划分出了阶级。那些当权的实力派往往以守护者、领导者的姿态自我标榜，自然而然地将自己放在了高人一等的层面上，理所当然地让人们尊敬他、侍奉他，却从未想过人们为何要对他恭敬。

就像此刻的自己一样。自己最初只是一个被救下的落难者的时候，他裹着肮脏的麻布，躺在满是虫蝇的草垛中，就连原本那身昂贵的防护服也不知道被人们丢在了什么地方。当自己展露了一手制药的本事后，索尔立刻为他腾出了一个专用的篷车，人们对他的称呼也加上尊敬的先生两个字。而在自己亮出那一道耀眼的闪电时，所有人对他的态度从好奇变成了畏惧，就连称呼也从先生变成了大人。

虽然这种表面的快速变化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让他明白了这是一个强权为尊、弱者无命的残酷世界。

“不用紧张。”白夕温和地说道：“之前我也没吃了你吧？”

“没、没、没有，大人没有吃了我。”妮卡结结巴巴地答道。

“哦？”白夕心中好笑，想继续逗一逗她，于是接着问道：“既然我没吃你，那你为什么要怕我？”

“没有，大人，妮卡不怕你。啊！不，不对，妮卡怕你。”话刚出口，妮卡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慌忙中改口的话里竟然带着哭音。

“好了好了。”白夕拍了拍妮卡低垂的头，“你没必要怕我，就像之前一样。知道吗？”

妮卡怔了一下，悄悄的抬了下头，发现白夕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可……您是魔法师大人。”

“魔法师就必须叫大人吗？这是王国的规定？”

妮卡摇摇头，小声说道：“王国规定平民如果不对贵族行礼是要受到惩罚的。魔法师是比贵族还尊贵的人，就连那些贵族老爷见到魔法师都要叫大人的。还有教堂里的牧师，他们都是比贵族还要尊贵和伟大的人。”

魔法师、牧师比贵族还要尊贵？白夕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自己这靠着芯片连蒙带骗混来的魔法师头衔竟然让自己成了比那些当权的贵族还尊贵的人。不过，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自己只要别露出太大的马脚，那在镇子中静静地把伤养好看来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了。

想到自己下一步的着落，白夕觉得在经历了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霉运后，幸运女神终于关注到了他。强忍着欢呼的冲动说道：“以后就不要管我叫大人了，这个单词的发音太难听了，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叫我先生吧，或者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嗯……就这么定了，我不会惩罚你的。”

“好的大人。妮卡记住了。”

白夕翻着白眼将目光扭到了车外，懒得计较妮卡这种言语上的失误。在这样一颗星球、这样一种社会制度下的人们，早就习惯了有人在头顶上压迫着他们。甚至他们连抬起头来仰视的勇气都没有，越是底层的平民、奴隶，甚至是小贵族，在成千上万年的时间中早已习惯了鞠躬甚至是下跪，习惯了上层贵族赐予他们的逆来顺受，这些人早已经忘记了要如何站着说话，甚至让他们站起来，他们反而会不习惯，反而会觉得大逆不道。

但白夕知道，这只是文明在演化中的一个必然阶段。哪怕是那些智慧低下的群居动物，只要开始合群，那就必然会区分出强者和弱者，必然会出现掠夺和剥削。

哪怕是生长在星际帝国中的他，也一样因为人造人的身份而低于自然诞生的人类一等。

否则他也不会被派到这种宇宙的边角之地来担任一个观察员，那也更不会碰到这种飞船损坏而且救援人员要在6000小时后才能到达的倒霉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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