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茅说:“剪秋爷爷的第二个儿子,二木匠江篱,腰里总是插着一把斧头,雪亮雪亮,哪个人看到,不打尿噤子?哪个还敢欺负他?”
合欢夹了个糖油粑粑,放在卫茅的碗里,笑着说:“卫茅,人活在世界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以理服人,而不是单纯的砍砍杀杀。儿子,你住在我这里,许多做人的道理,妈妈以后慢慢讲给你听。”
卫茅说:“你不晓得,我爷老子,在世界上混日子,从来不讲道理的。”
合欢说:“辛夷,你扯着你的毛耳朵听清楚呢,不单独是我一个人讲你,不讲道理,连你的儿子,都说你不讲道理,你还想狡辩吗?”
辛夷怕儿子乱讲,他妈妈茵陈,就是自己开枪打死的。辛夷慌忙说:“合欢,我既然决定和你做夫妻,我就会对你一心一意的,你的道理,对我来说,就是圣旨。”
“哎呀,辛夷,你讲出来的话,比甘蔗水还甜三分。但愿你讲的话,就是栾心上的真心话。”
下午,合欢故意牵着卫茅的手,去买衣服。合欢说:“我们家的小公子,就应该打扮得少爷一样!”
辛夷主张到天申福,买瓜皮小帽,绫罗绸缎。合欢说:“辛夷,我看你这个人,蛮封建呢。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孙大炮,早在十六年前,在武昌就放过炮了。还有沙皇帝国的冬宫,也响过大炮了。还有谁装出个满清遗少,留条小辫子,跨着八字步,招摇过市?”
辛夷说:“革鲤,你主张买什么,就买什么咯。”
合欢拿一双水汪汪的春眼,瞟了辛夷一眼,说:“渔猫,那我们去太平洋百货公司。”
路过九如斋的时候,卫茅一双鸡贼似的眼珠子,盯着橱柜里卤菜叉烧肉和金银肝不放。合欢晓得这个小家伙,又犯馋瘾了。合欢说:
“卫茅哎,你喊我一声妈妈,我就给你买。”
卫茅说:“阿姨,我心中有个数,该喊你妈妈的时候,我自然会喊的。”
到了太平洋百货公司,辛夷给合欢买了件貂皮大衣,合欢给卫茅买了一双皮鞋,一套马甲,一套小西装。
三个人,在九如斋吃过卤菜,才心满意足地回到都正街的小阁楼。
晚上,卫茅老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合欢过来,在卫茅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儿子,乖,早点睡觉。”
卫茅的心中,有一点小感慨,自己的亲妈妈茵陈,如果有这个冒牌的妈妈,一半的好,自己肯定会想念她的。
辛夷临走的时候说:“革鲤,我尽最快的速度,调到长沙来。”
合欢说:“撮巴子,一个人的忍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让我再次失望。”
辛夷说:“我调到长沙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需要寻到合适的门路,打点打点的。”
合欢说:“我上次就和你说过,长沙这边,我是有熟门熟路的,我来打门路,我来打点。”
有些话,到了嘴边,辛夷还是咽下肚子。哼哼,合欢,你一个老婊子,当然有熟门熟路。正所谓五月天气的黄瓜藤叶子上,尽是七星瓢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