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为东宫的幕僚,还有自己的先生们,大多数是世族出身,是以太子心中对世族是有所偏向的。
虽然他也支持父皇和母后对世族的打压,但并不认同他们的激烈手段。
如今看来,母后说的没错,自己还是过于天真了。
母后对自己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太子如今深感自己的不足之处,甚至连三皇子都有些不如。
三弟自从去了一趟江南后,回来整个人就有了不小的变化。
自己未曾真正接触过民间,所得来的一切,无非是书本,还有身边之人的口中之言。
或许,他该走出宫去看一看。
唯有亲眼所见,方知民生艰难。
邬皇后倒是十分镇定。
“这些恐怕难以向陛下启齿。”
“陛下如今的情形,谭仕亮应当也同你说过。本宫怕再有个好歹……”
邬皇后未尽之言,在场所有人都心里都明白。
但是不说不行。
邬皇后默了一会儿,冲裴文运点点头。
“太子随本宫入内,去见你父皇。裴相,你与裴公子稍待。”
说罢,也不拖沓,直接带着太子入内。
站在内殿门前,邬皇后望着正靠着隐囊,坐在床上看书的圣上。
他们做夫妻,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吧。
圣上似乎自从壬午之变后,脸上就逐渐少了笑容,多了几分忧心忡忡。
她在旁看着也是心疼的。
太子望着邬皇后的侧脸,知道母后迟迟不进去,还是因为犹豫。
换作自己也是一样。
可能还不如母后那样有勇气,拥有更为冷静的心态,去清晰地分析。
圣上看了半天的书,有些疲累。
他将书翻过来,随意摆在床上,想叫人端茶过来解解渴。
抬眼却见妻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圣上乐了。
“怎得来了也不过来?皇后,将茶端过来,朕有些口渴了。”
“对了,谭仕亮那老东西上哪儿去了?又去躲懒了?也不在朕跟前伺候。”
“看来是时候放他上幼猊那儿去养老了。”
邬皇后脸上难得带了温和的笑意,端着茶缓缓走过来,挨着床坐下。
“妾身只是想到些许往事,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哦?想到了什么?”
“当年妾身被先帝选中,在陛下身边服侍时,正是隐太子他们夺嫡最为激烈的时候。”
“那会儿陛下成日都为了隐太子他们头疼,无心于男欢女爱。”
“妾身入府好些日子,也不见陛下召见,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
提起自己因为夺嫡而死的两个兄弟,圣上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带着几分惆怅与怀念。
“是啊,若是大哥和二哥还在,朕也坐不上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