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姓宋的管不住他的嘴,那他这张嘴不要也罢。”
裴璋俊美的容颜隐匿在阴影之下镀着一层冷霜,让龙牙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龙牙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这次他是动了真怒。
上一次他这般生气,还是北疆军里有人私吞士兵的津贴,暗自倒卖军粮。
那一日北疆的雪地都被鲜血染红,他提着长剑亲手斩下那名将官的项上人头,然后对在一旁哭爹喊娘的将官遗孀道,“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死。我们北疆军容不下自己享福,却让成千上万上阵杀敌的弟兄挨饿受冻的混账。”
此刻,裴璋用和那时同样的语气冷冷道:
“若是直接用刀剑把他的嘴割下来未免太血腥,他的血也会脏了刀剑,那就让他再也说不出话罢。”
龙牙走上前,将哑药收进衣袖里。
“属下一定不负世子之命。”
……
第二日,武安侯府。
闻萱一如既往地来寿安堂给黎氏请安。
黎氏敷衍着和两个人儿媳聊了几句,就找借口让她们各回各的院子去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让萱姐儿给我捏会儿肩。”
自从闻玥失身一事被揭穿之后,胡氏就变得安分规矩了很多,在黎氏和闻萱面前尤其乖巧,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动歪心思。
而赵氏虽然心里积压着百般不满千般恨意,也不好表露出来,因为她还是没死了那条心,仍然想借着闻萱走宫里那条路,给她的珠姐儿赚一门好亲。
所以从表面上看,她也学乖了不少,就连昨日宋家人上门来闹的事她知道了都并未说什么不该说的,这让黎氏省心了很多。
走过闻萱身边时,赵氏还对闻萱挤出讨好的笑意,不计前嫌道,“我们萱姐儿就是聪明,昨日那姓宋的臭不要脸往咱们身上泼脏水,多亏了你这张巧嘴,最后让他像条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地走了。”
闻萱大方地一笑,脸上并无得意之色,“这不是我嘴巧,是他不占理活该这个下场。不占理的人即便能占一时上风,最后也讨不着好,这是善恶终有报。”
这话是在说宋家,可听在赵氏耳里却让她怀疑闻萱有另一层意思。
莫非这小妮子是想借着宋家的事来敲打她?
赵氏心里有鬼,越想越觉得闻萱是在指桑骂槐,脸上顿时生出尴尬之情,走出寿安堂时神情都不太自然。
闻萱才不管她脸色好不好看,径自走到黎氏身边,“祖母,咱们去暖阁,你在榻上歪着,孙女给你捏肩。”
黎氏抬起头对她笑了笑,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忧虑,抬手挥退了伺候的丫鬟仆妇。
等人都褪干净了,她才道:
“萱姐儿,上回安王的幕僚来找你,说安王不愿意让你嫁给镇北世子,这看似荒唐可笑,但——”
顿了顿,黎氏低叹一声,“但祖母对这位安王的脾性有所耳闻。若是他那个幕僚没有假借他的名义扯谎,就凭他的嚣张跋扈和有恃无恐,他真能干得出来给你们使绊子的事。”
闻萱也深深为此头疼,她和黎氏一样都摸不清白如玉和安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回想在清宁宫时裴云弛借她挑衅裴璋的表现,她就一阵反胃。
这个裴云弛是捉弄她上瘾了,还是真打算明着和支持这门婚事的雍帝做对,拿她来对付裴璋?
不管裴云弛是哪一种用意,对她来说都是相当棘手的大麻烦。
“祖母就怕是安王看上你了,要和镇北世子抢你。”黎氏道,“这要换一个皇子,都做不出这种事来,可他一向做事不计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