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女子吓得尖叫一声,扯过大被盖住自己的身体。高登翻身下地,好整以暇地朝闯入者拱手说:“两位请了!”完全没有作为被人捉奸的自觉。
高登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下,又是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在一起,他可不会把衣服全都脱掉。这时就显出古人穿的长衫的好处了,衣摆卷起来,固然丑态百出,可衣摆放下之后,就又变回了斯文败类。虽然此时高登的毛腿有一截露在外面,可是不雅之处都被盖在衣襟下面,一点儿都没跑出来。
文逸道姑看到高登衣襟下面有一个诡异的突起,连忙把视线转开,去看那个的女子。那个女人的皮肤白皙柔嫩,可是自颈部往上,却是一片桃红的颜色。文逸道姑精通医术,知道这是气息不畅所致。
文逸道姑叹息着说道:“高衙内,果然是你。”
丽卿又在长弓上扣了一支箭,瞄准高登,兴奋地说:“我就说是高衙内吧。”
高登自从看清冲进来的居然是两个美貌的女子,其中还有一个是位出家的道姑,已然一头雾水,这会儿听到她俩没头没尾的说话,简直要晕头转向了。高登想,没错,我就是高衙内,可是你们两个姑娘家突然在这种情况下闯进来确认我是不是高衙内,又算怎么一档子事?这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用长箭对着我,看来你俩不会是想要加入战团,一起大战三百回合了。
听到高登身后的那位姑娘不停地尖叫,文逸道姑安慰她说:“姑娘,你不必害怕,有我们在这儿,这个贼子已经不能伤害你了。”
那位姑娘被文逸道姑说得愣住了,奇怪地看着她们,不再发出尖叫声。在文逸道姑和丽卿小娘看来,这更坐实了高登之前是在行凶。
“小生确是高衙内。敢问两位姑娘芳名,为何会这么粗暴地闯进来坏人好事?”高登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文逸道姑被高登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着了,忍着怒火说道:“贫道曹文逸。”
“哦,原来是文逸真人,小生久仰了,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高登仔细打量着曹文逸,粉面含春,身段窈窕,果然是一派冲虚恬淡的仙家姿态。
“我乃陈丽卿。”
“女飞卫,小生亦是久仰了。”得知用弓箭瞄着自己的少女就是陈丽卿,高登不免有一种造化弄人的感触。
“两位似乎是专门寻小生而来,不知有何贵干?”高登问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高衙内,你的事发了,跟我去开封府走一遭吧。”陈丽卿得意洋洋地扔出一句捕快的套词。
“两位是不是对小生有什么误会?”
“高衙内,”曹文逸轻摇着拂尘说道,“你被我们当场拿住,还要狡辩。上月十五……”
“还有上上个月十五,”陈丽卿抢着说道,“你用丝带勒死了两名女子,难道现在你想抵赖不成?”
“我不是抵赖,”高登苦笑着说,“我是真的冤枉。这话从何说起啊?这两个案子我连听都没听过,两位为什么会以为是做的?”
陈丽卿说:“不是你是谁,你平日最喜欢抢男霸女,不然为什会叫花花太岁?前几日在新瓦子门被人追打的采花大盗也是你吧?”
高登说:“我确实有个绰号叫花花太岁,前几日在新瓦子门,我也确实跟人闹了个误会。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是杀人凶手啊。”
“怎么不能!”陈丽卿说道,“一个人如果长得像淫贼,名字像淫贼,行事也像淫贼,那他就一定是淫贼。”
高登跟陈丽卿说不通,就对曹文逸说:“文逸真人,这种说法叫做‘有罪推定’,要是按这么说,不只是小生,东京城里市井流氓、泼皮无赖、花花公子,都有嫌疑。”
曹文逸说:“高衙内,我们都把你堵在屋子里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陈丽卿说:“曹姐姐说得对,刚才那个姑娘都喊‘我要死了’,我们才冲进来的。”
姑娘听到曹文逸和陈丽卿指斥高登是杀人凶手,本来将信将疑,现在听到她们的理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陈丽卿说:“你还笑,我们晚来一步,你就真死了。”
曹文逸也说:“这位姑娘皮肤白皙,可是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脸部绯红,正是呼吸不畅的样子,想来你正下着辣手。”
姑娘听了之后,用手掩住嘴巴,可是仍然笑得花枝乱颤。
高登叹了口气,扭头问道:“姑娘,我刚可曾用丝带勒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