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曾安赔了个笑脸:当然是来玩啊。
&esp;&esp;这家会所是会员制,就算经会员介绍进来,也要登记名字。我问过老板,今天到访的人里没有江潋川。你是他的跟班,他不来,你偷偷摸摸地跟在哥哥背后进去干什么?
&esp;&esp;曾安感觉自己脚底发冷,心里暗骂。
&esp;&esp;从一开始,康柏楠的名片就是江潋川通过顾晨飞递给路清酒的。
&esp;&esp;人家好好的亲人团聚,江二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非要打听清楚他们哪里见面,哪天见面,聊了什么。
&esp;&esp;每次提到路清酒,江潋川都笑得邪性,让人头皮发麻。
&esp;&esp;路清酒真没有一点想惹事的念头?
&esp;&esp;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我等着看热闹。
&esp;&esp;且不说江潋川和路清酒高中的时候就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人,就算路清酒想做什么,也不一定会和三年没见的长辈说吧?!
&esp;&esp;江二只顾着自己的手干净,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让他来做,害得他撞上比江二还难对付的煞星。
&esp;&esp;曾安眼珠一转,自以为想到了一个聪明的答复。
&esp;&esp;咳咳,其实我今天和路清酒约好在这里见面的,真不是什么偷偷摸摸跟踪,你别误会。
&esp;&esp;一向从容镇定的宋霄眼睛微微张大:你和哥哥?单独见面?
&esp;&esp;曾安猛点头,却见宋霄手掌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esp;&esp;原来是你啊?
&esp;&esp;啊?是,是我啊。曾安一脑门汗,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他不痛快。
&esp;&esp;路清酒推开门时,撞上康柏楠直勾勾盯着门口的眼神,瞥见他额角的汗和桌子上拧在一起的手指,就知道他来得很早,久候多时了。
&esp;&esp;三年不见,康柏楠穿着更光鲜,脸色却不好,一双方形镜片下熬出青黑的眼圈。
&esp;&esp;他一上来就给了一个拥抱,路清酒肩膀震了一下,被扑得往后仰,险些没站稳。
&esp;&esp;阿酒,怎么现在这么瘦了?康柏楠语气带上自然的心疼,一点生疏都没有。
&esp;&esp;上镜要很瘦才行。路清酒也挂上在外面标准的笑容,温声软语,只是恶心得恨不能把自己全身都消毒。
&esp;&esp;桌子上有两杯调得五彩斑斓的饮料,其中一杯在柔和的灯光之下映出渐变的色彩,另一杯却好像被吸管搅过,仿佛彩色墨汁在水中胡乱晕开。
&esp;&esp;看到康柏楠把被搅乱颜色的饮料推到他面前,路清酒的眼皮猛地一跳。
&esp;&esp;康柏楠还在念叨:我们来得不巧,这家店居然不卖酒。
&esp;&esp;我不能喝酒。
&esp;&esp;这,这我当然知道。康柏楠尴尬地干笑两声,我这不是自己想喝两口吗?
&esp;&esp;康柏楠眼珠转得很快,似乎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引。
&esp;&esp;这眼神,他太熟悉了。
&esp;&esp;在几十年前处处都有机遇和风险的时代,父母白手起家,一起辛苦将品牌做得家喻户晓,给了舅舅股票和职位,从没亏待过他。
&esp;&esp;舅舅没什么能力,商场谈判用不到他,酒会上言辞不当频繁出丑。后来路家业务越来越广,圈子变了,母亲不再带他出席各种场合。
&esp;&esp;母亲查出癌症,为了避免公司高层恐慌,只告诉了最亲近的人。
&esp;&esp;三年前那晚,舅舅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母亲:姐姐,凭什么你嫁得好就能成总裁夫人,一路高升,还能见到那些上流社会的大人物,我就只能在公司里当个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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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康柏楠见劝不动他,牙关紧咬,脸上还热切地笑着:什么时候搬出去?我已经在帮你找房子了。离商业区近,方便。
&esp;&esp;麻烦舅舅了。路清酒微微蹙着眉毛,眼帘垂下,仿佛掩盖着无限的委屈和脆弱,泫然欲泣,虽然已经住了很久,可是这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忍受下去了。
&esp;&esp;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好看,讨长辈喜欢,引同龄人追捧。他太清楚,笑容和眼泪都是武器。
&esp;&esp;眼泪掉成清透的线,延伸出透明的蛛丝网,把对面的人的情绪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