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怀嗔自己有本事止血,他应该坚持不到医院吧,在这几个月里,我慢慢依赖了怀嗔,总觉得不管什么都不是一棒子解决不了的,现在看着他逐渐陷入昏迷,我才发现他原来也是个普通人,而且比普通人更痛苦。
看着他昏迷中流着泪喊师父,我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油门踩到了底,好歹是赶到了。
手术挺成功,医生很惊讶,他们问的我一脸懵,我哪里知道这和尚为什么生命力这么顽强……
这次受伤倒是没让他受什么打击,但看到出来,误杀一个普通人在他心里无法过去了。
“你能帮我个忙吗?”他沉默了好几天,终于开口了。
“什么忙?”
“能不能查一下那位死去的男子叫什么?住哪里?”
“师默,男,35岁,父母早亡,只有妻儿,女儿上小学,妻子待业在家。”
“你已经查了啊……谢谢,那个……”
“你卡里的钱除了住院吃饭,其余全取出来悄悄送给她们了。”
“你……谢谢,你怎么知道我……”
“你是个很简单的人,你不知道吗?好好养伤吧,一切交给我。”
怀嗔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闭着眼睛开始念经,这不是他的错,但他肯定没法原谅自己,这种人活着真他娘累。
我不开车之后,悲伤的情绪也再次涌来,除了给怀嗔送饭,我基本都是一边喝酒一边背经文,说不出的感觉,很奇怪但就是想这么做。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
背着背着感觉不对劲了,他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到底是要我学还是让我别学,那我学到了还是没学到啊……
灌了一口酒,我渐渐觉得无所适从,为什么相就是虚妄?难道我也是假的吗?如来又是什么?为什么要见如来?为什么说完了还要舍弃?啊,麻烦……
半个月后,怀嗔能下地出院了,他好像变得更沉默了,以前是生人勿近,现在像是无精打采。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知道,你想去吗?你可以不用去的,没人知道。”
“我知道,天知道,佛祖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设计害你的。”
“不,是我杀孽太重的恶果,怎么能不是我的错,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