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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对这个“替代品”视而不见,可心里又抗拒着对方的靠近。
两厢纠结下,他索性转过身背对着小男孩,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等他醒来,小男孩又不见了,不过陆迁大概也能猜出他被抓去干了什么。
陆迁的视线落在放在手边的那颗糖半晌,表情陷入一种僵化了的麻木。
他扯了扯嘴角,然后像是扔垃圾一样把那颗糖扔进角落里的鞋子里。
白大褂今天也照例给陆迁采了血,做了检查,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重复着“把所有人类都抓起来”的话。
他似乎并不觉得陆迁会对他的抱怨作出什么反应,也不认为陆迁能从这里逃出去。
而事实上陆迁也真得逃不掉。
从牢笼到实验室的路陆迁观察过很多次,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巡逻的机器人,全天候工作的红外摄像头,以及能把一个成年人瞬间蒸发掉的特殊激光枪,组成了这座钢铁监狱最牢固的防线。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处于离卿的记忆,但这里的一切都让陆迁感到不安与恐惧。
这些沉重的负面情绪一方面来自那些白大褂打量他的眼神。
他们看陆迁,就像是屠宰户打量着即将被宰杀的猪牛,然后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陆迁能够带来多少价值。
而另一方面是来自每天都在不停变化的小男孩。
每次他看到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的模样都会发生变化,有时候是鼻子不一样,有时候眼睛不一样,但不管怎么变,都绕不开一个点——
他跟自己已经死掉的妈妈越来越像。
随着容貌的改变,小男孩带回来的糖果越来越多,质量也越来越好,但是他眼底的光却越来越暗,陆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男孩露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干净笑容。
但不管小男孩再怎么变,他对待陆迁的态度始终如一,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在陆迁不远处睡下,然后第二天把一半的糖果放在陆迁手边——
尽管那些糖果陆迁看也没看一眼,最后通通被当作垃圾扔到角落。
陆迁本以为这看不到尽头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在他那只鞋子被七彩斑斓的糖果塞满的那一天,小男孩突然问了陆迁一个问题:
“我到底是谁啊?”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小男孩睁着那双黑过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陆迁,稚嫩的脸上满是迷茫。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陆迁愣怔一瞬。
“为什么会好奇问这个?”
他不解地看着小男孩,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怎么会产生这么有哲理的问题。
小男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今天的实验结束得好像比要早,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是暖橘色的,就像“妈妈”口中曾说过的夕阳一样,在他身下慢慢晕开。
但是“妈妈”似乎并不高兴。
她跟那群奇怪的白大褂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抱着他一直哭,一边哭一边喊“蔓喻”。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就下意识轻轻抱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