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上秋的色彩
把山里山外涂染个痛快
微微秋风点点清凉
霏霏细雨淅淅沥沥
轻轻闭上眼睛
听苗寨山歌阵阵
听沅江江面流水
听屋椽滴落的雨声
在小镇古老的岩石上
默默读着青苔爬出的天书
哦……
秋雨如酒
秋风醉了
人也醉了
醉倒在大山中的秋景里
……
一九八二年九月。
湘西的深秋,静悄悄的,凉飕飕的,小镇在夜幕即将到来的瞬间变得愈加神秘而幽静。远处小火车站灰色的房子,在暮色苍茫的大山衬托中,仿佛像法国乡村画家米勒的一幅油画作品。
天下着濛濛的细雨,细雨濛濛,濛濛细雨,风很冷,雨很绒……
小镇,平日热闹的小巷,此时已没有了行人,只有那暗淡的路灯依然孤零零地发出一道残光。
远处的大红洋伞下走着一老二少三个人,那少年的上身穿着一件崭新的深灰色中山装,下身穿一件深蓝色的新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新皮革鞋;他背上背着一个叠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同样是崭新的,深蓝色带点线条纹和白点花纹的蜡染粗布新被子,肩上背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大布包,左手拎着一个装满东西的陈旧木箱。那少女的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外衣,下穿一件深蓝色卡几布裤子,可脚上却穿了一双极不相配黑色胶鞋,她头上扎着两个小麻花辫,脸蛋苍白而清秀,属于那种典型的东方美女瓜子脸。那年老的妇女,头上围着一条黑色的粗布长巾,身穿一套苗族服装,左手拎着一个蜡染小布袋,小布袋里装满了沉重的东西。那少年的名字叫飘摇,那少女是飘摇的妹妹名字叫青青,那年老的妇女是飘摇的妈妈,名字叫李清菊。飘摇青青和妈妈相依着走在落满枯叶的石径小巷的深处,这石径小巷深处的尽头是湘西的一个小火车站。
近处屋椽上滴落的雨水,发出密集而低沉的声音。湘西的绵绵秋雨,本就像离人的愁绪一样,理不清,也剪不断……
“摇摇,到了学校就赶紧写信给妈,免得妈担心你。”妈妈说。
“天气冷了,到了学校要多穿些衣服。”妈妈唠叨着又说。
“妈妈,我晓得,我都十七岁了。您看,我长得比妈妈还高。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就放心好了。”飘摇说。
“妈就是放心不下,你还是个孩子。”妈妈说。
“妈妈,您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好像我永远也长不大似的”飘摇说。
“在妈的心中,你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妈妈说。
妹妹青青走在妈妈的右边,搂着妈妈的手,却默默无语。
……
火车站灯光通明,空旷的候车室就只有飘摇青青和妈妈三个人,而今夜乘车的旅客就只有飘摇一人。
良久。火车站的那位胖大姐服务员走到出站的木门口。
“检票进站,开往长沙的火车快到站了。”车站的那位胖大姐服务员一边打开通往站台的木门,一边用非常动听的女中音普通话,朝着飘摇青青和妈妈三人坐的方向喊话。
飘摇青青和妈妈立即拿起行李,朝通往站台的木门口走去……
“哎!还有两张票呢?”胖大姐问妈妈。
“大姐,我妈妈送我上车,没有买站台票,您就让她们到站台去吧!”飘摇带着祈求的语调对胖大姐说。
“大妹子!儿子第一次去省城念书,当妈的高兴,你就让我去站台送送儿子吧!”妈妈也对胖大姐祈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