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个人,都是他千辛万苦抢过来,使尽各种手段套牢在身边的。
关鸿风猛地扳过容呈的脸,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顿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朕?"一容呈望着这双眉眼,心里时刻记着他是自己的仇人,慢慢地闭上了眼,吐出两个字,"没有。"关鸿风笑了,眼红牙紧,将面前的酒壶挥落在地,套上龙袍,大步离开了乾清宫。容呈趴在御案上,望着关鸿风离去的背影,不知他为何这么生气。这难道不是心照不宣的事吗?
不知过了过久,容呈才恢复力气,他撑着酸痛的腰离开了养心殿,往承欢宫的方向走去。夜里的暑意不如白天,微风拂面,几盏宫灯孤寂地藏于杂草中。经过一处假山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拦了容呈的去路。来人正是香阳贡国的使臣,也是容呈在赤国的旧友,苏洗。苏洗深深凝视着他,"容呈,果真是你。"
容呈看了看四周,趁着四下无人,将苏洗拉到假山后面。二人几年未见,容貌瞧着都有些生疏了。容呈有些感慨,"是我。"
他说话透着一股子疲累和沙哑,苏洗眼见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咬痕,心里一震,下意识伸手抚了上去。容呈却察觉了,先一步用手挡住。
苏洗的手僵在半空,而后收回,欲言又止地问∶"你和皇帝。…。。。。"容呈拉高衣裳,遮挡住脖颈上的咬痕,"既然你猜到了,又何需问。"苏洗低头,深吸一口气,过了半晌,他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我也以为你不在人世间了。"容呈说∶"那夜你怎么逃出去的?又怎么会当了香阳贡国的使臣?"苏洗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告诉容呈,灭国那日,自己装死侥幸逃过一劫,而后辗转流落到了香阳贡国,认识了一位贵人。那位贵人一路提拔他,后来他升为礼部尚书,一直为香阳贡国的皇帝办事。苏洗欲言又止道∶"我还以为你死了,不成想你竟被掳到了这儿来,成了。。。。"
容呈知他想说什么,堂堂一国之君,竟成了供人取乐的乐伎,实在可笑。他忍不住说∶"你此番实在太过冒险,若是被关鸿风认出来,你恐怕性命不保。"
苏洗不以为意地笑,"我区区一个无名小卒,皇帝怎么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我笃定他没见过我,这才敢前来。"容呈无话可说。
苏洗赌赢了,若是关鸿风真的认出他,此刻他恐怕不能和自己在假山后叙旧。苏洗忽然问∶"容呈,你想离开这儿吗?"
容呈抬起眼,苏洗认真看着他,恐怕已看出他在宫里的处境。这人总是如此,热心肠得紧。可如今到底不比在赤国的处境。容呈说∶"我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自从温言死后,关鸿风日日让他侍寝,若是他逃了,不出半日便会被发觉。苏洗却说∶"只要你想走,我便帮你。"容呈抬眼看着他,苏洗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容呈一直想离开皇宫,如今重遇旧友,天时地利人和,只差个时机。容呈沉吟片刻,"让我想想。"
苏洗没有强逼他,"好,我会在驿站待上几日,等你想好了,再给我答复。"
容呈点了点头,就在苏洗要离去时,他忽然开口喊住他,"苏洗。"苏洗回头,露出茫然神色。
容呈迟疑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你说。"
"予安,你还记得吧?"
苏洗点头,予安是容呈的陪读,整日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见过苏洗好几回。容呈说∶"如今他被当今圣上的弟弟囚禁在王府里,你能帮我把他救出来么?"
他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抱多大希望,原以为苏洗会拒绝,没想到他说∶"予安是你的人,我自然会帮这个忙。"
容呈黯淡的眼睛里多了一抹光亮。
苏洗说∶"你放心,我这两天就让人去打探消息。"容呈真心实意道∶"谢谢。"
苏洗露出笑容,还像以往不正经的少年郎似的,"我等你答复。"容呈嗯了声,目送苏洗离去,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对这个提议他自是心动的,只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除非胜券在握,否则他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暴露,他和苏洗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