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红润的少年发现郗鸿,目光中泛出一抹惊诧之色,但一闪即隐,郗鸿未曾留意却注视着那三个貌相奇恶的老叟。
其中一个面布重麻,酒糟鼻的老叟喝问两黑衣大汉,说道:“何事在此争执?”
两黑衣大汉向前飞趋了两步,凑在这老叟跟前互相数说低语了一阵,其声如蚁,杳不可闻。
但见那老叟目光流转无定,面泛阴笑,喝道:“知道了。”
说完,用手一挥示意他们离去。
两个黑衣大汉转身如飞奔去,那面色红润少年亦向两大汉身后,疾展身形跟去,一霎眼便自无踪。
此刻,麻面老叟望了郗鸿一眼,道:“小小年纪,竟以胆包身,硬欲求见山主,你知道山主是什么人物,要想见山主不难,你如胜得老夫三人拳剑暗器三绝,自会引你去见山主。”
语音森冷澈骨,咄咄逼人。
郗鸿自在灵修观一夕之间歼毙数十江湖能手,虽然怪火起得太以奇异,自身亦几乎不免,但对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增,大有武林高人能手也不过尔尔之感,怎经得起这麻面老叟语带讥嘲。
他不禁怒火中烧,冷笑道:“艺业深浅不限老少,谅你三人也非少爷之敌,你们三人一齐上少爷准接着就是!”
这种狂妄口气出诸郗鸿口中委实气慨不可一世。
但是,三老叟腹中雪亮,知道他年少气盛,薄技自炫,不由腹中冷笑了声,面色仍是漠然森冷。
麻面老叟突放声大笑,笑声纵烈,播空回谷,震耳欲聋。
良久笑定,倏又面色一沉,厉声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居然大言不渐,普天下也无几人禁得起老夫三人合击之力,只要你能接出老夫三人每人十招以外,便可带你去见山主。”
郗鸿冷冷一笑道:“在下不善空言,请赐招吧!”
说时,寒冰真气已布满全身,蓄势凝掌戒备。
麻面老叟鼻中浓哼了声,右掌轻飘飘拂出,直拍郗鸿胸前而来,似软弱无力,丝毫不带出半点风声。
郗鸿见状大为惊异,却不敢有半丝怠忽,大喝一声,右掌一式“横扫五岳”,迅厉挥出,威势宛如怒浪排空,响如殷雷。
那知郗鸿掌风推出,一接麻面老叟虚软潜力,只见对方掌势望后一牵,猛感一片极强的吸力一引,身形不由望前倾去。
郗鸿心头为之一阵大震。
连念头都不容郗鸿稍转,麻面老叟左掌快如闪电推出,巨飚如柱撞来。
郗鸿前倾的身形尚未立定脚跟,一股奇猛无俦的劲力登时撞上左胸,“蓬”的一声,郗鸿不由撞得倒出了三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来。
麻面老叟冷笑了一声,欺身电遄,双掌一错,雷奔电闪,迅疾无比攻出了五招。
郗鸿虽觉胸前血翻气逆,但自知这是最凶险搏斗,生死之分全系於一线,强逼着真气,身形错出一步,疾抡双掌,以牙还牙地玫出了五招。
数招交搏,近身相接之下,轰轰几声响震,只见郗鸿身形连连晃动不已,显然真力已是不济。
麻面老叟亦心头暗感惊骇,忖道:“这小辈掌力中竟带有奇寒潜劲,招式奇诡不凡,错非老夫,泛泛之辈自然不是他的对手,难怪他如此狂妄。”
麻面老叟脑中忖念之时,掌势却又欺风电闪般攻去,出手之速,变招之快,目力几不能分辨。
郗鸿忽双掌平胸奋推而出,一声大震,只见沙石漫飞,尘土涌空中,郗鸿忽一鹤冲天笔直拔起半空,陡然身形一平,手中已扣紧仅余的五支“星寒钉”倏然一放,电芒星射地分打三怪恶老叟。
原来郡鸿这时已自知不是三老叟的敌手,与其力竭身死,反不如用“星寒钉”制敌死命。
他对“星寒钉”威力过於倚赖太重,身在半空之际,只见另一旁观老叟冷笑一声,扬手向空打出一块黑甸甸之物。
说也奇异,郗鸿五只星寒钉尚未爆裂,即如飞蛾扑火般自动投向那一块黑甸甸之物而去。
“叮叮”数声脆音,“星寒钉”全数被那黑块吸住。
郗鸿不禁心寒肉颤,全身急速下坠,眼前只见一道剑光急闪,蓦感右胁一凉,另一老叟却已疾出长剑,点破右胁衣衫。
剑光沾在穴道上,郗鸿不禁神色惨变,苦笑道:“既技不如人,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听便,不过……”
面上不由泛出凄怨之色。
麻面老叟冷笑道:“不过什么?”
郗鸿苦笑一声道:“三位之意可是要将在下杀害於九宫山中么?”
麻面老叟道:“按理来说,彼此无怨无仇,一分胜负即就此了事,但山主严令,三月之内不见外客,妄闯者死。
老夫本可卖个交情,私自释放,但你形迹过於暴露,尽在本山耳目之下,难免不为山主所知,请勿怨老夫等心辣手黑。”
郗鸿不禁心冷如死,凄然长叹一声道:“人生百年终须一死,在下又有何惧,只是未至锁云崖诚属遗憾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