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阶过去一看,才明白:一群赤身裸体的女人挤在一个小帐篷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女人们看到他,凄惨地叫起来,吴阶含泪亲手为她们解开绳索,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时,他的心真的在滴血呢!
突然,一阵风从面前吹过,“沧啷”一声,他的宝剑随着白花花的身子飞了出去。吴阶追出来再看,一名赤裸的女人扑进俘虏群中,剑光闪动,如同夜空中暴起的闪电,鲜血在流,头颅在飞,一具具尸身无声的倒下,一个个灵魂迅速地消融。
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倒在她剑下的人都来不及呼喊,长发遮蔽了她的双眼,唯一可见一点清泪自脸颊悠然滑落。
她在无声的哭泣!
三十几名俘虏,眨眼之间已被杀得一干二净!
宝剑悠忽搭上她雪白的脖颈,一阵风儿将额前的丝发撩起,吴阶看到她的眼睛,她在笑,她竟然在笑,笑得那么绝望!
一个人,可以笑得绝望吗?
“住手!”吴阶使足了全身的气力,抢上前去。
晚了,还是晚了。
宝剑在转动,几根头发已经被宝剑割断,宝剑马上就要割断一个鲜活的生命,谁也阻止不了!
“当”,火花四溅,宝剑飞出很远,插在地上,剑柄上的红缨兀自剧烈地颤抖。
那女人一愣神的功夫,吴阶已经赶到身前,在她身前三尺处止住趋势。
吴璘的一箭,暂时救了她的命,可是,她还能活吗?
“小娘子,听我一句:大宋人不是生来被作践的。血债要用血偿!你的清白可以用血来洗刷,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啦!”吴阶苦口婆心地劝道。
一件衣服从后面把她娇小的身躯裹在里面,吴璘何时变得如此细心体贴?
她的身子还在抖,就连声音也在抖:“可以吗?”
吴阶使劲地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她无声地倒下,就象被风吹倒的百合花!
“传我将令:找一个还象人的家伙回去报信,就说我吴阶到了,让他给自己预备后事吧!其余的全给我杀掉,这些畜生不配生活在人世上!”吴阶提着宝剑,声嘶力竭地喊着。
这本是一场极小的战斗,在吴阶一生经历的几十场战斗中更是不值一提,但是,这一战确立了吴阶在夏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三天后,夏人发现了这个地方,发现了三千多夏人的尸身,尸身被垒成一座小山,山头上还矗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是用鲜血写就的一行大字“吴阶斩三千四百三十七个畜生于此!”
从此,吴阶被夏人称为“吴阎王”,对夏人来说,“吴阎王”比真“阎王”还要来得可怕!
外篇 破阵钺(二)
途经一百里左右的无人区,沿途只见丘陵、沙丘,甭说人就是兔子也很少见到,靖康元年四月十五日,到达会川城。这时,会川已经失守,守将是西寿宝泰军司监军使李纯亮。这个李纯亮倒是大有来头:夏国国主李乾顺外有国丈任得敬、弟弟晋王李察哥掌兵,平定四方;内有宗室亲王濮王李仁忠、舒王李仁礼,文治以化天下,国力蒸蒸日上,就是金国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而李纯亮的父亲就是夏国中书令濮王李仁忠,他本人弓马娴熟,能文能武,是夏国贵族子弟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一次,李纯亮归晋王、枢密使李察哥节制,进攻大宋。李察哥大败,李纯亮手下的队伍实力保存完好,任得敬那边进展出奇顺利,而这边宋军曲端部又没有进攻夏国的征兆,所以,李纯亮请了皇令率领本部人马四万余人,绕道进攻会州。一路所向披靡,宋军毫无抵抗的能力,几日间,连下正川堡、清泉寨,一鼓作气攻下会州境内最大的城池——会川城。
于是,李纯亮分兵几路,征剿附近村寨。
李纯亮今年三十出头,娇妻爱子,家庭美满;父亲在朝秉政,他为领军大将,而今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再过几年,接替晋王李察哥,入枢密院为执政,十拿九稳的。晋王老了,也该让位了。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他的母亲身份低贱,他是没有资格继承父亲王位的。也因为这个缘故,自小到大,他没少受欺负,他从小就立志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让那些可恶的家伙看看,李纯亮是靠自己本事打天下,是真英雄!
向朝廷报捷的人已经出发三天,这个时候,也许要到京城了。陛下会给我什么赏赐呢?
李纯亮正在想着美事,侍卫来报:“向通会堡进攻的我军,派人回来报信!”
李纯亮连忙吩咐把人带进来。
进来的人浑身上下就没有干净地方,不是血就是泥土,脑袋上还挂着几根草,身上发出难闻的气味。
“哎,这人怎么越瞅越别扭呢?哪里有问题?”
李纯亮仔细看看,原来这人的耳朵没了,耳根处还残存着黝黑的乌血,难怪看着难受。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痴痴地看着李纯亮,咧开嘴,笑了:“他们都死了,都被宋军杀死了。一刀下去,全是血啊!红红的,粘粘的,嘻嘻,那味道挺好闻的。他们的神臂弓,好厉害!一箭能够贯穿三人的胸膛,血喷得一人多高!嘻嘻,好玩啊!”
李纯亮大惊,上去就是几巴掌,再问:“还剩下多少人,宋军是谁的部队?”
这人解开衣服扣子,露出脏兮兮的肚皮,用一根手指的指甲从上到下,划出一条白道,末了还潇洒地吹了一下手指,就象在吹宝刀一般。然后神神秘秘地说:“就这么一下,呼啦,肚里的东西都出来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