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言放下书,擦了脚,道:“担心天气?”
刘琦自己倒了一杯茶,却不怎么喝,放在嘴边闻味。
兰德言笑道:“这叫关心则乱!我军士气高昂,粮草无忧,军需充足,不战则已,一战必胜。天气吗,有好有坏,就像人的心情一样。既然你管不了老天,只能默默等候,还能怎样?”
“打胜了这一仗,是否就会天下太平了?”
兰德言摇头道:“未见得!仇恨越来越深,也许,只能用时间才能抚平创伤!”
时间,那要何年何月?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吗?
兰德言侧耳倾听风雨声,幽幽道:“从北面回来的人说,京城闹得很凶,有很多人不愿看到军人立功露脸,利用这种机会,打击我们带兵的不遗余力啊!西府三位当家的,处在风口浪尖上,官家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啊!所以……”
刘琦紧握双拳,目光坚定道:“所以,我们必须打胜这一仗,而且争取一战解决交趾问题。”
兰德言长叹一声,似乎并不同意刘琦的意见,但是又不想把自己的理由说出来。
回到卧房,还是睡不着,双眼闭着,听窗外的风声雨声,想着明天战斗的每一个细节。回到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的战场,刘琦反倒心静,反倒睡着了。
靖康十年四月二十六日,艳阳高照,午时初,四万宋军突然开出城外,向交趾军大营推进。交趾军不甘示弱,出营迎敌。
刘琦特意将出城的时间往后推了三个时辰,就是为了让泥土更干,道路更好走些!
双方距离两里,不约而同停止了前进。
李显忠率领六千骑兵,拖在阵后,神武军团步兵在左,虎翼军团左厢在右,蛟龙军居中。十门威远大将军炮被拉到了战场,一百余架投石机虎视眈眈,拉绳索的士兵赤膊上身,已经等不及了,还有威力强大的火龙箭、一窝蜂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刘琦微微点头,威远大将军炮指挥使,突然喊道:“瞄准敌军主帅,放!”
十门大炮几乎同时开始怒吼,地动山摇、硝烟弥漫,早有准备的宋军士兵叫的比大炮还要响,被击中的交趾人则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这些炮是李显忠从吉婆港运来的,一直都是阴雨天气,想用也没法用。这一次,用在了决战的时刻,对敌军心里造成的震撼远比实际的功效大。
敌军帅旗附近一片慌乱,也不知轰死李天祚没有。刘琦不动声色,反正现在的形势对他有利,交趾人打不到他,他却可以安逸地轰击对方。交趾人只有两个选择,或者撤退,或者冲锋。僵持下去是万万不行的。
果然,敌军开始冲锋。几百头大象,晃晃悠悠地扑上来,就像小山在移动呢!
宋军这边,毫无动静,静得可怕。显得交趾人的叫声无比响亮。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
刘琦拔出宝剑,奋力向前刺去:“攻击!”
威远大将军炮、轰天雷、火龙箭、一窝蜂,大宋军队中的火器全部开火,刹那间象群被炸成了火海。有的被直接干掉;有的没有死透,倒在地上一边流血一边叫唤;有的身上插着火箭,左冲右撞;有的更是配合,干脆掉头逃跑。曾经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象兵,成了火器下的牺牲品,在大宋火器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前进!”
刘琦下达了命令,士兵们排列着整齐的队形,迈着整齐的脚步,向前,向前。要不停地给对方制造压力,要将敌人的抵抗意志彻底击垮,到了那时,就是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交趾军队被自己的大象冲散了队形,军官大声吆喝着,命令士兵们不要乱、不要乱。对面的大炮又响了,对面的宋军压过来了,想稳住怎么个稳法?
交趾太子李天祚,把心一横,下达了全线冲锋的命令!现在已经撤不下来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冒险一搏。
交趾军开始冲锋,宋军却停止了前进,这是发挥远程打击火力,重创敌军的绝妙时机,岂容错过?
束发、黑牙、黥面的交趾人,一片又一片的倒下;赤裸全身,手拿各种各样兵器的新军茫然地跟随队伍向前冲,不知哪里是终点,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短短的两刻钟,火药的味道充斥在天地之间,哀嚎声将火药的味道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尽管这里是他们的土地,这里是他们的国家,但是,他们将不可能取得胜利,他们将失去一切。
李天祚早就哭干了眼泪,他的心里只有怒火,只有仇恨,再也装不下其它的东西。
“冲锋!”
付出了难以承受的损失之后,交趾军队终于冲到了宋军面前,宋军的火器也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