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小乙正在房子里收拾着,帘笼“吧嗒”一响,内侍劭成章闪身而入。小乙上前见礼,只听劭成章道:“国舅不在?”
小乙低头回道:“还在天书馆看书呢!”
劭成章很急,也顾不上客套,道:“官家御笔手扎在此,快带咱家去!”
到了天书馆,很大的一间房子里,聚集了几十人,炭火烧得旺,一进来,热气扑面,非常舒服。
这个所在不比平常的地方,官家面前的红人到来,甚至连上前寒暄的人都没有。国舅朱孝庄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椅子里,一手举着书,身子纹丝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看书。
劭成章来到朱孝庄身后,宣道:“陛下御笔手扎,朱孝庄拜授啊!”
怪异的声音在屋子里飘荡,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劭成章。目光中没有敬畏,没有羡慕,没有妒忌,只有愤怒。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劭成章差点跪下道歉,如果不是想到身负皇命,万不能给官家丢脸,没准就真的跪了下去。
朱孝庄没有回身,却把手伸了出来。劭成章没见过这样的主儿,有心摆摆威风,又顾忌朱孝庄的身份,只得作罢,乖乖地把信递了过去。
那边把信收了,手和信一齐摇晃,那意思分明再说,你可以走了!
劭成章大怒,转身就走!
朱孝庄抽出御笔手扎,闪目观瞧:皇帝给他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翰林侍讲学士,又赏了他一处宅院,并令他克日觐见!
唉,逍遥的日子到头喽!
朱孝庄长叹一声,又再看一眼天书,恋恋不舍地放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起身,慢吞吞地踱了出来。
小乙不知御笔手扎里面写了些什么,试探地问道:“衙内,不看啦?”
“衙内?”朱孝庄侧头看看小乙,上去就是一个脑崩,“不是衙内,现在是官人喽!”
小乙喜道:“衙内升官了吗?”
孝庄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走吧,回家看看。”
“家,官人想回家啦?”难怪小乙不信,当初官人因为擅离职守,被罢黜免官,连家门都没进去。难道,今天想回家了?
“我们自己的家!”
宅子在西华门外,虽不大也不算小,收拾得很干净,朱孝庄到了,守门的交割了差事,打道回府。
房子还不赖,只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家具不太像样,官家福宁殿的那套还凑合;缺少点人气,冷清清的,哪象个家啊!
朱孝庄看了几眼,转身就走!
大街上,车马隆隆,人声鼎沸。大宋银行属下的一处钱庄,门前人山人海,不知在做些什么!
朱孝庄望着眼前的人流,心道:汴梁似乎比以前更繁华了,人们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看起来,皇帝姐夫象一位明君啊!
正想着心事,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正待转身观瞧,只听一声:“唉呦,这不是朱大官人吗?”
一阵香风飘过,面前出现了一张雕饰太过的脸,夫子曰:过犹不及,正是如此。看她,年约三十出头,柳叶眉,丹凤眼,薄薄的嘴唇,樱桃小口。此刻,笑得太过,眼睛只剩下两条缝,整张脸都在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笑呢!
黄灿灿的金簪插过高高的发髻,显得异常光亮;耳朵上坠着一对小巧的金耳环;上身穿绿,下身配红,瞧着就喜庆!
这女子笑得灿烂,却不认得!
“呦,大官人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奴家。靖康初年的时候,奴家还到府上提过亲呢!”红衣女子转身瞅瞅小乙,又道,“是了,就是这位小哥,收了奴家五贯钱,才放奴家进去呢!”
小乙脸一红,附到孝庄耳边,道:“陈三姑,号称京城第一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