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钟离冰笑笑,“我是说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我们还会再见到吗?”
“那就看造化吧。”
说话间,浣娘替钟离冰换好了药,包扎好了伤口,又替她把衣服系好。
“谢谢。”钟离冰微微点头,“若我还能活着出去,必将向你当面道谢。不过我多半出不去,你就找请你来的人,多讨些好处吧。”
浣娘默默收拾了东西,弓了弓身子,朝门外招手示意,便有狱卒开门带她出去了。
冰冷的铁门再一次关上,那声音回荡在钟离冰的耳边,久久不能离去。这个声音,不知道生生带走了多少人的希望。
钟离冰不是那么容易就绝望的人。当然,她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副镣铐上的锁,恐怕她拔下根发簪来,就能给捅开。可是,就算捅开了,她又要如何跑出这高墙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钟离冰侧身从床上下来,取了方才狱卒送来的饭食,掀开盖子看看,看起来还不错。
这待遇可着实不错,没有人克扣饭食,没有人刻意为难,没有刑讯,没有任她自生自灭,还请了大夫替她诊治身上的刀伤,而且,专门请了个女大夫。这样说来,如果她想自尽,多半也有人拦着。看来,是上面真的有人想让她活着,让她好好活着。
钟离冰端起了饭碗。
表哥,你做的可是杀人的生意。既然你让我活下来了,那我早晚有一日会站在你面前,向你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的时候妈妈送给人一盆花,养了十来天就死了,人家挖出来一看发现没有根,去找卖花的,卖花的理直气壮地说有根你们不就养好几年了,谁还来买花。于是怒而写了亲表哥让覃曦哥掌掴店主的情节,解解气。
☆、严阵以待
京城的圣旨到了扎托,钟离珏几次打开细细阅读,又几次合上,读得,都快倒背如流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把这道圣旨放在了手边的小桌上。半晌,他淡淡对阿桑妲道:“万寿节,可当真是个好日子。”
“怎么,你觉得这次皇上准备对伊赛下手了?”阿桑妲拿起了那道圣旨。她也已读了很多遍,只是手里没点东西,也怪无趣。
“这次?”钟离珏笑笑,“我无时无刻不觉得皇上要对伊赛下手。当今皇上非池中之物,他的格局,可是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阿桑妲若有所思。
“放心吧。”钟离珏笑着握住阿桑妲的手,“阿卓把伊赛交到我手里,我在一日,伊赛就在一日。我可想不了那么远。”
“对,咱们都想不了那么远。”阿桑妲长舒一口气,“更远的事啊,还得孩子们去想。”
“对啊,孩子们。”钟离珏话锋一转,“他们又干什么去了?”
阿桑妲道:“你自己的儿子你不知道么?小准自然是又放马去了,阿冼跟着史华莱去军营了……”说到此处,她欲言又止。若是提及钟离凝,免不得又是一阵神伤。
“行了,不说了。”钟离珏起身,“我们也去军营看看吧。”
“好,走吧。”阿桑妲也跟着起身,“还有,你和小准进京的事,也得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着了。”
晚饭前,钟离准和钟离冼都从外面回来。圣旨的事早有人知会钟离准,他便也都知道了,待到钟离珏提起的时候,他也不曾惊愕。左右也不是第一次进京,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钟离珏道:“今日,借着晚饭的时候,我要与你们说些重要的事。”
钟离冼道:“是父汗和大哥要去京城参加万寿节的事吧。”
钟离珏道:“是,也不全是。关乎,许多年前的旧事。那时候小准才一两岁,不记事,还没有阿冼。所以很多事情你们都不知道。”
此番,钟离珏和阿桑妲便借着此次将去参加□□皇帝万寿节的事,把许多年前的那件大事尽数讲给了钟离准和钟离冼。如今钟离准二十三岁,钟离冼十八岁,也应当知道一些事情了。
钟离珏和阿桑妲便把当年他们如何卧薪尝胆,如何与当年的卓亲王取得联系,如何厚积薄发,如何造反起义的事,还有这许多人之间盘根错节的联系,全都讲述了一遍。
听罢之后,钟离准不禁叹道:“却不想,咱们家还与□□皇室,有这般渊源。”
“所以,你我父子此行京城,都多加小心吧。”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钟离珏语重心长地再次嘱咐了钟离准一番。
夜深了,钟离珏听到殿外的破空之声久不能绝,遂披上大氅出门去了。阿桑妲无奈笑道:“多半……又是阿冼在外面吧。”
果然是钟离冼在外面的高台上练刀法。空中挂着一轮满月,月光倾泻下来,钟离冼的身影在月光下看得真切。钟离珏在一旁看得甚是欣慰。钟离冼舞刀的样子,像个驰骋疆场的勇士,像个沉稳持重的掌权者,不像个身法轻盈的江湖刀客。钟离珏欣慰地笑了,其实他的三个儿女,一个都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
钟离冼舞完了一套刀法,转身看见是钟离珏来了,便即收刀行礼:“父汗。”
钟离珏笑着抬了抬手,钟离冼遂笑道:“阿爹。”
钟离珏问道:“都快丑时了,你是在练功,还是在看月亮?”
钟离冼答道:“都是。”
“看月亮?”钟离珏抬起头来,注视着那轮满月,“咱们伊赛的男儿也学会对月抒怀了?这月亮一个月就圆一次,你从出生到现在,也看了二百来次满月了,新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