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准道:“原来如此。小王想要出恭,敢问公公东池何在?”
小太监遂指引了茅厕的所在,钟离准道:“父汗,我去去就来。”随即快步离去了。
钟离准在御花园中拐了几拐便停下了脚步,迎面走来的便是婧嘉长公主拓跋瀮。
孝武仁皇帝时,为免与伊赛尤祂部一战,十四岁的拓跋瀮远嫁热托,被许给当时的尤祂部汗王尤祂速德拉济为妃。尤祂速德拉济不喜欢她,而他的儿子昌穆却喜欢她,所以速德拉济便把她许给昌穆为妃。他们育有一女尤祂贺懿黛。后来库卓部的汗王阿卓和率部反攻,统一了伊赛,肃淩皇帝就把这位皇妹接回了京城,赐婧嘉长公主府,封贺懿黛为郡主。如今贺懿黛已嫁给内大臣许鸿瞻,育有一女锦和翁主。
钟离准上前行礼:“伊赛长王子钟离准,参见婧嘉长公主。”
拓跋瀮淡道:“王子殿下不必多礼,宫中礼数繁多,还请王子殿下多加小心。”
“多谢长公主。”钟离准作了一揖。
“王子殿下还有事吗?”拓跋瀮不温不火道。
钟离准道:“小王确是有事相求。听闻长公主要在皇上的寿宴上抚琴助兴,那烦请长公主弹一首伊赛的曲子吧。”
“王子何出此言?”拓跋瀮不解。
钟离准道:“您府上领舞的舞女,想来应是跳伊赛的舞步更好些。”
“哦?”拓跋瀮笑了,“本宫自己府上的舞女,王子殿下怎么知道?”
钟离准道:“话,是说到此处了,小王告辞。”
才一转身,便见贤妃华嘉娴被一群宫女簇拥着迎面走来。在宫外早有人叮嘱过的,这些人钟离准都识得,遂行了一礼道:“伊赛长王子钟离准,参见贤妃娘娘。”
华嘉娴抬了抬手:“王子殿下不必多礼。”随后她又与拓跋瀮相互见了平礼。
拓跋瀮淡道:“贤妃嫂嫂,别来无恙。”
华嘉娴执着拓跋瀮的手道:“婧嘉妹妹,平日里你也不常进宫,也就是这逢年过节的,你我才得见一面。方才看妹妹和王子说得正当火热,便没过来打扰。这伊赛长王子一表人才,比之妹妹的女婿,又是何如呢?”拓跋瀮虽然比华嘉娴年长,却因为是小姑,所以华嘉娴称她一声“妹妹”。
拓跋瀮这半生历经风雨,对许多俗事都不看重。她一向看不惯华嘉娴,是以进宫的时候总是对她冷言冷语。华嘉娴自然也是抓住机会就要找找拓跋瀮的茬。
拓跋瀮道:“贤妃嫂嫂真是说笑了,我的女婿才貌如何那都不重要。至少他们可以常来我身边尽孝,左右我倒是极满足的。谁的苦啊,谁自己心里知道。”
华嘉娴一句话被噎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的女儿安靖公主已然议亲,年后就要出嫁到遥远的滇西。日后若是情况好,也要两三年才见得一面了。
“老远就听见那么热闹,妹妹便也来凑个热闹罢。”徐倚扬也恰路过此处,便上前来。拓跋俪与她同行,便也跟着上前来。
钟离准转身行礼:“伊赛长王子钟离准参见淑妃娘娘、定平公主。”
进宫前钟离准便听太监讲过,昔日的徐淑媛如今已经育有一女,是淑妃了。
拓跋瀮和华嘉娴都与徐倚扬见了平礼,拓跋俪朝拓跋瀮和华嘉娴分别行了一礼:“俪儿给婧嘉姑姑请安,给贤母妃请安。”一系列请安过后,拓跋俪便眉飞色舞地对钟离准道:“王子,我早就听说你要来京城啦,好久不见。”
钟离准道:“公主殿下安好。”
华嘉娴也不想正眼看徐倚扬。徐倚扬进宫的时候才十八岁,只是个淑媛,如今位分倒还高了她半头,她自是心里不痛快。
徐倚扬笑道:“贤妃姐姐也就莫要再在此处耽搁了,若是误了宴会,可是对皇上不敬。”
“呦,这等罪过姐姐可担当不起。那我们走吧。”说着,她又执起徐倚扬的手,往齐云殿去了。
钟离准又朝拓跋瀮施了一礼道:“那小王就先告退了。”
拓跋瀮微微颔首。
钟离准这一趟假意出恭,至此才总算是结束了。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瞥,他却不由觉得,那个舞女,就是钟离冰。如果真的是这样,阿逆她不会跳舞,那些轻柔的琴曲她一定踩不上乐点。而婧嘉长公主,虽然她当初不愿意嫁过去,可毕竟在大漠上生活了那么多年,那里早就已经是她的第二故乡。她应该愿意帮一个伊赛人,虽然……是假的。
万寿节的大宴开始了。这次宴会的盛大场面已然超出了钟离准的想象,也远远超出了他上次进京时参加的端阳大宴。这个宴会,可比传说中的鸿门宴还要盛大。当然上次也是。
钟离准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钟离珏回过头低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钟离准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
“没事,不要乱想。”钟离珏拍了拍钟离准的肩膀。
“父汗。”钟离准对钟离珏耳语,“我刚才……看见阿逆了。”
“阿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