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家在何方?那又为何而入红尘,多番生死出入亦无所畏惧?扶挽音神色不变,四周扫了一眼,道:“等候何人?玄汶城周围无坐宅,再往前便是紫京。”
紫京,那个地方她只去过两次,近期是随扶挽音潜入皇宫,更早以前是和慕奈兰蹲在勒王府顶,想起妖孽的桃花眼,她猝不及防失了神,只是不待她深思,上空猛然间袭来一股邪气凝聚,两人立即警惕,只见雾霭清冷中降下两道法光,索细宫长剑在手,铮铮声被风送到河面上,看上去火气不小,“臭狐狸胆敢屡屡欺诈我们,若不给他吃点苦头,我魔界颜面何存!”
扶挽音暗自挑眉,不知道慕奈兰又做了什么,不免想起他那日从自己手中要过去的东西。
他还没骂够,正要再骂两句,凤倾泠就出手了,袖中光芒一闪,一条白绫赫然跃出直袭索细宫。
“怎么你比本宫主还暴躁!”索细宫似是未料她这么直接,倒也好,省的口水。
两人在江畔边斗的精彩至极,凤倾泠明显法力大涨,白绫光芒灼灼,幻化出无数道幻影,索细宫虽然焦躁但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想起方才末雪空癫狂的模样,他就越打越积极,恨不得削了凤倾泠。
“我等应要求不扰乱花山庄,若你此次插手也怨不得我。”西流宫根本不理会正在打斗的两人,只专心戒备扶挽音,他没想到慕奈兰会在碧发上动手脚。
“西流宫主的意思是希望在下袖手旁观?”扶挽音玉扇半遮容颜,额前蓝玲珑竟也有了一丝鬼魅的气息,他已感受到强大的内力在周身浮动,暗自猜测魔界玄子会否是受末雪空控制?慕奈兰那等精明之人,自然说的不是废话,上次拐弯抹角让他去魔界偷听,想来用意在此。
“短短数月怎么法力涨的这么快啊!你破封有望了凤想兮。”索细宫被凤倾泠不客气的招呼了一阵,他飞身往后退去,一个掌力送到西流宫身旁,叫道:“别跟他废话,这小子滑头的很,你……”
他话都还没说话,乍听破封二字的凤倾泠突然性情大变招招杀气,西流宫也知必须拦住扶挽音,不一会四人斗的长风簌簌,江水翻涌,索细宫一改往日轻敌毛病,勇猛无比,凤倾泠望舒剑未动,白绫在手应对自如。
城中法光赫赫内力涌动,城口的勒缈云立即扯着千叶飞过来,而后是且疏棠及秋如黛,四人一跃而上各自亮出兵器围在扶挽音身旁,何骤随后也赶了来。
再次不期而遇魔界玄子,勒缈云脾气就上了来,一甩腾云鞭,喝道:“你们魔界玄子真是神经的很,我二师兄哪里招你们不快了?次次不请自来惹人讨厌,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就爱祸乱苍生!”
“千叶,带他们直往紫京,不必回头。”
扶挽音下令千叶不敢违抗,唤了正在拼命的三人往后退去,秋如黛奋力挣扎击退他,喊道:“要走你自己走。”
说罢她只身往前冲去,硬是拦在西流宫与扶挽音中间,眼见两道法光冲向自己,她闭目大喊:“魔界妖孽,休想伤得盟主分毫!”
且疏棠等人惧是一惊,扶挽音忽然伸手拉过秋如黛,硬是受了那道法力,鲜血立即溢出了唇角。
“盟主!”秋如黛呆呆瞪大了眼睛,攀在扶挽音肩膀的双手剧烈颤抖着,心跳狂乱不止“盟主,你怎么样了?”
“二师兄!”勒缈云惊叫一声扯开秋如黛,千叶弃了何骤飞奔而来,喝道:“还不快走!”
扶挽音轻轻抹了抹嘴角的血,微微牵起唇角道:“我无碍,先走。”
他一开口,千叶立即拉了秋如黛往后奔去,他知道少主不会有事。
“碍手碍脚的。”看见秋如黛趴在二师兄胸口勒缈云就生气,难免分神挡不住西流宫,受力单膝猛然跪地,石砖飞溅,鲜血渗了出来,她咬着牙扛住这一击,喊道:“二师兄你先走。”
见状扶挽音玉扇挥去划开西流宫,扶起勒缈云垂首低语:“你在此会让我分神,过一会二师兄一定去王府寻你。”
他眸内淡淡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勒缈云深深注视,怔了会收起软鞭驾轻功离去,她也知道自己在这只会帮倒忙,倒不如先行离开。
她一走西流宫冷冷道:“扶公子法力高强,何需受那一掌?”
扶挽音笑而不语,玉颜上柔和一片,“在下再受宫主一掌,如何?”
西流宫闻言蹙眉,未来得及收回这一掌,只见扶挽音将玉扇横在胸前作势一挡,身体却迎上前来继而被震飞在空中,青丝垂下,墨衫轻盈,犹是那般风姿翩然,纵使被伤亦分毫不损他气韵,只是西流宫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故意流露而出的笑意,跟奸诈的慕奈兰如出一辙。
那边动静这么大凤倾泠早已注意到,看见扶挽音受伤时只觉心口一跳,也不理会自己的处境毅然飞身往上,索细宫哪里会随她愿,长剑斩去大喊道:“西流宫发什么呆!趁机杀了那小子永除后患。”
两人齐齐飞身往上,眼看接近了,这时凤倾泠猛然催动了内力,一道白光惊现她指尖,望舒剑横空出鞘,剑气威震整座玄汶城,肃杀之气夺天而上不可一世,霸道的抵抗了所有外界之力,两人再强悍也被迫退开,凤倾泠一手环住扶挽音的腰,带着一身寒气缓缓降落,银眸冷冽寒意悄然偏走。
“若说今日就我凤倾泠一人,即便再强也会败在你们手中,但若你们有能耐在短时间内突破朱砂隐的包围,我自会束手就擒。”凤倾泠紧楼怀中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她深知敌不过魔界玄子,但暗处有百名朱砂隐一路跟随,她岂会不知?无论如何也不会连累扶挽音。
她一开口朱砂隐立即现身人前,赤红色衣袂仿似幽冥宫里的曼珠沙华道,额前一点血朱砂煞气四面八方扩散,索细宫准备好大开杀戒,动了动手指眯起狭长的月眼,半点也不委婉:“幸亏把言水宫那混账困在魔宫,省的碍手碍脚胳膊肘向外拐,西流宫动手吧,抢在臭狐狸赶来之前先逮住凤想兮再说!”
“不必,他已经来了。”
西流宫收了一身内力,只见紫光在江河边降下,映了满湖的风情妖娆,慕奈兰在凤倾泠眼前一晃而过,长身如紫竹,紫发洋洋洒洒,一天不见妖孽劲又见涨了,索细宫咬牙把剑往地上一丢,“你违反双方订下的规矩,要么给出解决的方法,要么本宫主活埋凤想兮。”
“本少在此莫说你捉不住她,即便是捉了,本少也有能耐让你好生将她给放了。”慕奈兰露出纤细洁白的指尖攀向紫发上的玉簪,迎着江边水雾魅妍如他,一笑倾城。
凤倾泠目光越过朱砂隐落在他纤瘦的背上,似要穿透宽大的紫缎看清他的左肩,不知伤可好了?那一剑只是在气极的情况下无法控制,事后也有后悔。
扶挽音动了动身子,不知这狐狸从哪里赶过来,风尘仆仆的,他抬眼正好撞见凤倾泠失神的模样,故莞尔一笑,道:“既然十一少已到,在下另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
言罢他颔首示礼,渐渐离了视线,凤倾泠远远望去,不知不觉竟跟着走,刚动一步忽听耳旁有嘶哑的声音牵动了心,“不要去……”
她停步转过身,与慕奈兰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他眼底的祈求和投降,她却突然匆匆闭眼,头也不回追着扶挽音走了。
不是不想跟他走,只是总有障碍阻挡在两人之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唯有逃避。
她一步步走远,步伐坚定身形匆忙,每跨出一步都如银针刺在他心上,直至前方没了身影,直至千疮百孔,慕奈兰黯然垂首,到底是没有情分,才会一刻不愿停留。
“没想到凭空出现一个扶挽音吧?报应。”索细宫靠在柳树旁开始说风凉话,也不去追走远的见凤倾泠,今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引慕奈兰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