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哪有愿意当坏人的,于是贿赂之风就此形成。
他们身上,无非是些果子、蚂蚱之类的小玩意儿,林三柱不嫌弃,果子他和他闺女分,蚂蚱用草枝串起来,烤熟后当零嘴吃。
那时候的林三柱,还留着杀马特发型,他大高个子在二十几个生产队里飘荡,来无影去无踪。孩子们在林三柱的熏陶下,都对电影充满了期待。
不过,大人们很不期待。
两毛钱也是钱,这些钱拿去看电影,太不值了!买个冰棍也比看电影好啊!起码吃进肚子里没浪费。
但大人们拗不过小孩子——家里有男娃的,尤其是只有一个男娃的,大人都同意了,那些家里有好几个男娃的,他们为了一个名额吵来吵去,至于家里全是女娃的,大人没这个困扰。
封兴修对电影的热情一般,比起电影来,他更喜欢看歌剧。
京市电影院修的很气派,屋顶是哥特式风格,每次电影院开始买票,售票厅就跟放炮一样,人声鼎沸。队伍不用说了,老长一条,都排到门口去了。
电影院放的电影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大家一点都不嫌烦,看一遍,再看一遍,来来回回看七八遍,台词都背过了。其中内部片少,每次卖,人们挤破脑袋、拿出吃奶的劲儿抢。
这票子不仅养活了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还养活了倒票的票贩子。
封兴修要干的就是这个。
林三柱下班回来后,盘腿坐在床上,“老哥,投机倒把是要进牢子的。”
穿鞋的不怕光脚的,封兴修现在一没钱二没权,啥都不怕。人家项羽破釜沉舟,置死地而后生,他现在倒卖电影票,和它一个性质。
封兴修缓缓说:“咱们雇人排队买票,二百张票,咱们就买二十张,至于怎么买,我已经吩咐给阳阳了。”
电影票有限购的政策,一人只能买一张。
林三柱指着林秋阳,“他?”
封兴修点头,“我让阳阳跟队里的孩子说了,如果他们帮咱们买票,到时候咱们给他们糖葫芦吃。”
林三柱大喝一声,“糖葫芦?一人一根?”
林秋阳使劲儿摇头,“是一人一颗。”封伯伯让他把买来的糖葫芦撸下来,然后放进纸袋里,一人发一颗,发完后剩下的全是他的。
“老弟,这两毛的电影票,咱们卖两毛五分,中间赚五分。”封兴修笑着说,“我们有票,他们要票,我们把手里的票卖给他们,我们有了钱,他们得了票,你情我愿,谁也没强迫谁,说不定他们还感谢我们把手里的票卖给他们了呢。”
林青莱和封景铄两个人听的目瞪口呆。
林三柱掰着指头算了算,每张票赚五分钱,一共二十张票,所以能赚一块钱,“咱们只卖公社这边的吗?县城那边——”
封兴修笑眯眯道:“县城那边先放一放。”省城他不熟悉,贸然行动的话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