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绛心耐心的在一楼哄了则林睡觉后,回到了二楼的卧室,孙怀瑾正着一身浅色的家居服坐在案几旁看一本厚厚的法文原著,那本书她挑出来看过,生涩的语句看得她都头痛,他却像看母语一样毫不费力。
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极为柔和,像有一层浅浅的光晕,听到声音孙怀瑾抬起头,微笑道:“则林睡着了?”
莫绛心走过去坐在地毯上,头已经自发靠在他腿上,全身几乎都快散架:“嗯。”
孙怀瑾的双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按着,力道不轻不重的舒缓她的肌肉,待她感觉好一些才突然想起来,惊诧问道:“我们就这么把则林带过来,兰雪堂的人都知道了吗?”
“我已经知会过他们了,不必担心。”
莫绛心叹了一口气,回道:“那日见她不过是一个可怜女子,想不到竟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你认为她可怜?”孙怀瑾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是如果此时莫绛心抬头,便看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凝结成冰。
她还未回话,继而又听见了孙怀瑾的声音缓缓传来,清冽如泉:“这么多年她真的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过,但凡她有一点恻隐之心,也不必把自己逼到如今地步。”
“她过去……”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好奇心,她坐起了身,孙怀瑾已经去开了门,门外的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清楚,两人只说了几句,那人便离开了。
“我要出去一会儿,你先睡。”他走过来匆匆吻了吻她的额头,交代道。
莫绛心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他的外套递给他:“是为了盏朵的事?”
“嗯,闹得有些过,这会儿爷爷让我去一趟。”孙怀瑾穿上外套,宽慰地冲莫绛心点点头,她脸色有些差,约莫是今天受了惊吓。
“要不要我过去,毕竟我当时在现场。”
孙怀瑾摇摇头:“你好好休息,如果怕的话就开着灯睡,我很快回来。”
莫绛心只得点点头,她明白他的想法,她现在闭上眼脑海里仍旧是盏朵掐着则林面目狰狞的那副骇人的场景,像一个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孙怀瑾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回廊,树影如鬼魅,像带离了所有的温度,她打了一个冷颤,顿时觉得明瑟楼冷得像冰窖,可明明才是盛夏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渡
“是不是要我孙家的子孙死了,你们才肯来报告我这个老头子?”孙怀瑾还未踏进莲说,屋内已经传来了孙觉已经盛怒的声音。
“老爷子,您不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这几年盏朵精神状况一直不好……”
孙怀瑾闻言脚步一顿,唇角勾起了一个隐晦的弧度,随即他就踏进了门,屋内谈话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也不在意,径直走到了孙觉和许墨面前,微微躬身:“爷爷,妈。”
随即吴老三便想迎上来,语气里颇有歉意:“这么晚怎么把你也惊动了,怀瑾啊,这次多亏了你,不然……”
孙怀瑾已经率先走了过去,打断他的话,虚虚按住吴老三正欲站起的身子,笑意温和:“吴叔腿脚不便不必起身,近来事忙少在宅子里走动,您身体可好?”
吴图笑了笑,满脸的折出道道沟壑,他略微叹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身体好又如何,迟早被这群小兔崽子给气死!”
孙怀瑾扫了一眼他身后立着的吴雍和盏云,两人闻言皆低着头不敢做声。
“容之,你今日在桥上,盏朵精神状况如何?”孙觉好不容易才缓了一口气,出声问道。
孙怀瑾刚坐定,闻言手指一顿,脸色未变:“她还没醒?”
“出事那会儿从兰雪堂接到莲说就一直昏迷不醒,现在是一直照料的朱医生在看护。”一直未出声的许墨接了话茬。
孙怀瑾闻言挑眉冷笑。连他派去的随行医生都一并换去,无非就是怕他查出端倪,吴图那只老狐狸肯定知道此事涉及盏朵,他必也不会插手才敢如此放肆,这样被人编排算计在内,纵然他本意却是不予插手,心中已是不悦。
“她疯没疯我不知道,只是若是一早便知道有这个病症,那一直将则林放在一个疯子身边,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是不是太粗心大意了些。”
盏云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吴图脸色也阴沉下来,他没想到孙怀瑾会反将他一军。
粗心大意还是故意而为?经他一提众人也看出了矛盾所在,若是无病,那今日这番说辞便要全部推翻,令人不免怀疑个中缘由,可若是盏朵一直有病,那么为何迟迟不上报还特意把则林留在这么危险的人身边呢?在场众人都听出他话里其他。
吴雍的背后不断渗着冷汗,心里已经乱了方寸,若是老爷子查出来他们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啊……放开我……”内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桌椅碰撞的声音。
而后,一个莲说服侍的下人匆忙的赶了出来:“夫人,兰雪堂的吴夫人醒了,但是突然间发了狂,您快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