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隆,幻庵死之前,有没有跟你什么话?】
【有,我们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下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织田信长的邀请函的事情。】
【哦?你爷爷也跟你聊了这些东西?他有为此表什么意见吗?】
【没有,他只是让我陈述了一下对此的看法,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说。。。。。。对了,他还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不知道我能不能。。。。。。】
【你要说就尽管说!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我难道还会在你爷爷的尸体面前,把你给砍了吗?!】
也活该北条氏隆倒霉,这个时候,北条氏政的心情查到了极点,看到前者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哪里还能开心的了?
【请原谅。。。。。。爷爷问了我,摄政大人的器量如何?】
【嗯?幻庵问了这个?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摄政大人。。。。。。】
北条氏隆小心翼翼的将昨天晚上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给北条氏政听,而后者,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样子。
【你认为我是个很有器量的人,但是你的爷爷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是吗?】
【是的。】
【嗯,我明白了,我的确不如先辈们那般有器量,幻庵大师见过的早云公、氏纲公还有父亲,都是器量颇深的英主,与他们相比,我算不上有什么器量。。。。。。所以你爷爷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是再正确不过的了,如果反对你的话,那就会让你对我失去信心,如果赞成的话,那就是阿谀奉承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利于你的观察,所以他是对的。】
【原来如此,摄政英明,我从未想过这一环节。】
【哼!你要是能想到这些,你爷爷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吗。。。。。。唉,算了,不提也罢,幻庵生前让我对你多加照顾,我不能辜负了他,我会给你安排一些新的工作的,不过要想做的好,还得靠你个人的努力,我可不会因为幻庵的关系就对你另眼相看的!】
【是!多谢摄政大人栽培!】
北条氏政将信封拆开,这个时候,他的手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这是一封谏书,开头的两个从右往左写的汉字,可以代表它的身份:
【之前进言未被采纳,作为北条之人,老朽自觉无能,决意一死。
见谅!若主公以及摄政大人以为老朽赴死实乃拙劣之下策,则恳请二位从此广开圣听,若能此后果能从谏如流,则老朽死不足惜,即便身处阿鼻道地狱之下,亦当深感宽慰。
之前因为幕府邀请函之事,两位大人与上总介大人、骏河守大人、以及老朽,未能欢颜而散,倘若此刻两位大人能获知此信,老朽虽死未悔。
信长公之邀约,实乃关系本家生死之大事,如若失约,非但信长公将因此不快,陛下与太子恐亦当震怒,本家关八州之属,乃朝廷之任命,皇室之肯。如若御所不喜,则关八州朝不保夕矣。
况且,自早云公起始,本家三代家主,莫不大开大合,无所畏惧也。两位大人倘若未能上京,必为天下人耻笑,视之为胆怯。
如若因为种种缘由未能上京,主公亦可择一重臣出使京都参与祭典,使礼数不失于天下人之间。
氏隆年纪尚轻,还望两位大人多多提携。
生日即是死期,日出即是日落,两位大人不需要因为老朽的离去而伤心,人生有好梦,亦有噩梦,到底总归一死,无需多言。】
倘若老朽有幸西去,则请将老朽之皮囊葬于箱根早云寺,此乃早云公埋葬之地,洒上一杯水酒,老朽泉下若能与早云公再聚,则不胜感激。
北条金刚王院幻庵敬上】
读到这里的时候,北条氏政的眼眶已经红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眼泪来。自小时候开始,北条幻庵就是他的兵法以及茶道老师,继承家督之位后,后者又成了他最信赖的军师,这种持续了三十多年的,亦父亦子,亦主亦仆的深厚感情,在今天突然就崩坏了,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而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幻庵的死因————如果当初自己可以多听听大家的话,怎么会让幻庵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父亲!父亲!】
这个时候,北条氏直在几个旗本的护卫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当他看到北条幻庵的尸体的时候,完全傻眼了。
【父亲,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别问这个,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刚才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幻庵大师他。。。。。。】
北条氏政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