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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劝谏（第1页）

杨帅惊愕之后，连忙伸手扶起杨志，余心不忍的说道：“娃儿，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个样子。唉，我是晓得你的，你娃儿看起来文静很，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这一路下来，那么危难的局面，你都能从容面对，会做事还会做人，全军上下哪个不说你的好。这回要不是碰到天大的难事，也不会这个样子。说吧，我们还是自家人嘛，无论啥子难事，我来帮你顶住。”

杨志站起身，嗓音低沉地说道：“堂伯大人，我杨志这一跪不是为了我自己，而为京城即将罹难的上百万老百姓跪的，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们。要不然，我们十来万士兵会被屠戮殆尽，还要连累不下几十万平民百姓的性命，这绝不是我危言耸听、讲大话，我是有根据的，您想一想，从甲午时期的旅顺大屠杀，到五年前的“一二八”淞沪大屠杀。现在鬼子从常熟、广德、苏州、无锡是一路烧杀抢掠过来的，这些地方已经被这些畜牲屠杀了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城市几乎全部化为灰烬。那些在荒岛上挣扎活命的小鬼子都是心里扭曲变态的，只要他们打进京城这样的繁华大都市，肯定会穷凶极恶、兽性大发的，啥子人面兽心的事都干得出来。”

接着，杨志又向大帅分析、指出了目前京城的防御策略、战术布局的错误和即将面临的危局：首先从战术上说，京城是个绝地，敌人可以三面合围，而北面又阻于长江，无路可退。京城在长江弯曲部内，地形上背水，敌人可以利用海军封锁，陆上从芜湖截断后方交通，是守不住的。不利的地形，使得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京城守军，更加难于防守。目前鬼子已经从三面向京城发起了猛攻，决定之大、速度之快不用多久就会从水、陆、空全面包围京城。其次，我军精锐已损失过半，重装备几乎丢光，补充的新兵近半、甚至连枪都不会打。而鬼子有坦克、重炮、飞机、军舰等，装备精良，目前又野心膨胀，我军根本抵挡不住凶残的鬼子进攻。最后是高层的决棋不定，打又没有决心，退又不彻底，还要装作拼命战斗的样子，做给国联和啥子九国公会看，指望那些外国鬼子出面调解和干涉，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指望他们就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最要命的还有，那个守城总指挥唐司令，就是个想趁机抓兵权、沽名钓誉之徒，严重欠缺指挥能力和对部队的了解掌控。在京城构筑了外围和复廓两道防线：沿大胜关、牛首山、方山、淳化镇、青龙山、栖霞山至乌龙山要塞之线为外围阵地；以京城城垣为内廓，环城以雨花台、孝陵卫、紫金山至幕府山要塞炮台之线为外廓，以上构成复廓阵地。在城内北极阁、清凉山等高地则筑成坚固的核心据点。防线安排虽好，但却将我军十多万兵力分散在上百公里的阵线和复面上，大部分是均衡配备，随时可使敌人觅得弱点，若我军守势形成重点，就可乘机打破其攻守计划。现在到处都给敌人留下穿插渗透的漏洞，怎么守得往，不是白白葬送弟兄的性命嘛。最为无耻的是，这唐司令还高唱与城共存亡的高调，将江上的渡轮、船只全部调走，战术呆板、又没得霸气，还想学霸王“破釜沉舟”，这不是将上百万平民百姓置于险地吗。我料想到城破之时，跑得最快的就是他。

杨志是讲得口干舌燥，杨帅三人是听得心惊肉跳。半晌后，杨汉玉师长亲自给杨志倒了杯热水，杨志却顾不上喝一口，继续将其设想的拯救行动计划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堂伯大人，我之所以想这样干，从小处来说，是出于个人的良心，出于一个华夏人的良知，就是不愤小鬼子的残忍和野蛮，就是要打破小鬼子的企图和妄想，不忍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平民百姓罹难；从大处来说，就是想打出我们20军的士气和威风，让国外那些洋鬼子们见识见识，我们华夏民族的高明智慧和过人勇气。军座，如果这次行动成功，如果能救出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军民的话，那绝对是旷世奇功，不光我们20军将功高盖世、美名远扬，您老人家也一定会名传千古，被华夏众生世代颂扬。”

杨志此番话一说完，杨北魂早已热血沸腾，大声说道：“干啰，阿爹，这样的事不干会后悔终生的。”，杨汉玉师长也是激动不已，说道：“堂伯，杨子的分析预判是非常准确合理的，行动计划也很全面周到，我觉得可以干，再说这次行动一旦成功，那带来的影响和好处，我想都不敢想啰。”

杨帅虽然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但眼中喷射出的精光却暴露了内心想法，他猛地一拍桌子，决然说道：“好，干啰。”。随即冲门外高声叫道“叫高参谋进来”。一会儿高参谋匆匆推门进来，杨帅其下令道：“立刻传令全军，明早暂缓开拔，做好准备候命，等我从城里回来再出发。另外，叫陈亲民团长马上来见我。”高参谋领命转身而去。

屋内四人再次对行动计划进行仔细推敲，就听门外卫兵报告，夏副军长和郭参谋长进见，四人只得停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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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副军长进来，着急忙慌地问道：“军座，为何突然传令明早暂停开拔，是有什么变故吗？”

“没啥子变故，我临时有点私事明天要进城处理一下，最迟下午回来就出发，叫弟兄们继续准备就是啰。”杨帅故作轻松地随意说道。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上头又有啥子临时变化，给我们分配作战任务啰。”郭参谋长松了口气。

“你们放心，我20军老底都快打光啰，上头不会再分配任务啦。你们下去给弟兄们说清楚，不要胡乱瞎猜，做好准备随时出发。”杨帅不无好气地说道。

两人看了眼杨志他们三人，以为是谈论什么私事，毕竟这三人都是杨帅自家人，便放心地告辞啦。

杨志连忙让杨帅安排卫兵，到军部门口去迎陈团长，从后面悄悄进来，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十来分钟后，陈亲民团长在卫兵的引领下，悄悄地从后门进来，对军座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报告军座，卑职奉命到来。”

“小点声，不要让外头的人听到”杨帅嘱咐一声，又对杨志说道：“你来讲吧。”杨志只好又将行动计划讲解了一番。

杨志说完，杨帅接着鼓励说道：“亲民，这次我们出川作战为得啥子，不就是为打击日寇侵略、保卫国家、保护百姓。现在京城的上百万军民危在旦夕，我们不能不管。这次行动可是一份大功德，你陈亲民将来是可以青史留名，福泽子孙后代的。当然行动还有很大的危险，你啷个考虑的”。

“不用考虑，只要军座您一声令下，就是刀山火海，我陈亲民也敢闯上一闯。何况这次还是为了拯救无辜的平民百姓，我一定万死不辞、竭心全力。”陈团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好，不愧是我的心腹大将，威武霸气、有魄力。但是这次行动以杨志为主，你有没得问题”杨帅欢心的称赞道。

“没问题，行动是杨连长一手策划的，战术安排他当然最清楚。杨连长是啥子水平，我早见识过啰。我还怕配合不好，坏了行动咧。”陈团长很是佩服的说道。

“那就好，不过你也不太谦虚啰。杨志毕竟参军时间不长，经验不多，你可是沙场老将，行动当中还要多多提点他，“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你们三个要齐心协力，行动就一定能够成功。你们几个再研究一下行动方案，看下子还有没得漏洞。”杨帅激励着说道。

杨汉玉师长在一旁有些羡慕地听着，有心参加行动，一想也不可能，20军基层事务现在基本堆在他一个人身上，还要指挥向安庆撤退和驻扎等众多事务。只好与杨志三人再次提推敲行动细节。

杨志与陈团长、杨师长研究行动细节时，回想记起：江心洲一带面对的定淮门、草场门、汉中门、水西门和清凉门等区域，是由京城宪兵副司令萧山令的宪兵、警察部队负责防守警戒的；而挹江门、下关码头则是由宋希濂第36师防守。而沿江经过的大胜关一带是由孙元良的88师防守，不过到那时，88师已撤进城内，这一带会被鬼子第6师团的一部占领防守。

想到这里，杨志看向杨帅，问道：“军座，你跟京城的萧山令长官有没得交情？”

“你是说宪兵副司令萧山令，没啥子私交，就是认识。在京城开会的时候经常见面，聊聊天而已。咋个，你是想找他帮忙。对头，他现在是金陵市市长、宪兵司令和警备司令，现在负责定淮门、草场门、清凉山、水西门等一带的防御，对我们的行动是有大用的，你想啷个办。”杨帅立刻明白了杨志的意图。

杨志心想：老帅你还是低估了我们的萧大司令。在京城大撤退时，唐总指挥、首都宪兵司令、警察厅长，警备司令、防空司令及市政府等众多高官全都跑了，京城内的军，警，宪，政，防空一系列的重担、包括渡江总指挥的责任全都落在了萧大司令身上，可是身兼六职。

在那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萧山令这样的赤胆忠心，所有应该负起责任的人都选择了逃避，只有萧山令，选择了坚守。在面对无力回天之势时，他毅然决然的率领部队担负起了掩护百姓撤退的使命，危急关头，萧山令振臂高呼：“将军难免阵前亡，死在抗日报国前线，荣幸之至。”、“杀身成仁，今日是也！”随后率领宪兵们与鬼子白刃格斗，最后血洒长江，年仅45岁。什么叫英雄，这样的人才配称之为英雄！国府统帅在训导手下时，常称“抗倭之战，能与城共存亡者，实以萧副司令为巨擘”。解放后，萧山令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军座，如果您老身体不累的话，我想现在就请您出面去找他，再耽误下去，我怕没得时间准备啰。我会尽力说服他，只要他点头同意支持，这次行动基本就成功了一半，而且由他组织百姓撤退，可以救出更多人。”杨帅已年过五十啦，刚从城里回来又要马不停蹄地跑回去，来回折腾，杨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老子身体硬得很。走，我们现在出发。”杨帅大手一挥豪迈地站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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