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居安轻轻地环着她,“哭出来就好了,手上沾染着同类的血,确实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不过阿宁比我要坚强。”
她哭泣声小了一些,借着透进纱窗朦胧的光,怔怔地看着谢居安,他的眼很好看,温柔中掺和着淡淡的伤愁。
“白日里你见过的石熊,他是我过去在婆虔狱的教习,一见到他过去那些特意遗忘的记忆又回来了。”
“谢家旧宅起火时,我没有在谢家旧宅,我在边疆。渊平一战后,我死里逃生成了昌夜的俘虏,被押送到了婆虔狱,那里是座完全不见天日的牢狱,里面都是各地的战俘,他们训练着这些战俘,供昌夜贵族取乐。”
“取乐?”魏清宁问道。
谢居安眸子的光完全黯淡下来,“在昌夜贵族的眼里,我们根本不算是人,那些看管婆虔狱的教习每天严格控制着食物的发放,只保证我们不会饿死,就这样一直等到半月一次的开狱。”
“开狱那天,那些教习会准备丰盛的食物放在我们这些奴隶的跟前,然后从奴隶中挑选二十人进行比赛。活下来的五人才有资格享用那些美食,还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每天都有这样的食物供应。这样的条件,对于那些长期处在饥饿中的奴隶简直是莫大的诱惑,毕竟他们已经很久不知道人类吃的食物是怎样的了。”
“那些奴隶一开始还不愿意对着同类下手,掌管婆虔狱的教习就会杀了那些不愿意的奴隶,再换人上来。”
“没有人抵得过对生的渴望,他们发疯一样像野兽一样撕碎着同伴,地上到处是血沫还有挖下来的残肢器官,上面是贵族们猖狂热烈的笑声,获胜的奴隶不管身上还挂着同伴的残骸,连滚带爬地蹲在那些美食面前狂吃,教习则会像训狗一样笑眯眯地夸奖着他们,在那里奴隶不属于人。”
谢居安说完,眼神也疯狂炽烈了,带着独有的偏执戾气,他合上自己的眼眸,死死地压着那些汹涌的情绪,然后尽量温柔地握住了魏清宁的手,“阿宁,你看,经过那样的残酷,我还是能好好的走出来,你比我要坚强,很快就能适应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难受过,眼泪大颗地落下,紧紧地环住了谢居安的腰身,明明他经过那样的绝望,还要强撑着说出来,就为了让她走出来那些阴霾血色。
两人都像是在炼狱里走了一遭,碎裂的魂魄互相依偎温暖。
重新燃起的烛火摇曳着,拉扯出两个影子。
谢居安试了试水温叫来魏清宁,仔细地替她洗着手,取来干净的锦帕温柔地擦拭着她的手,“现在好了,没有任何的血污,我们回去,睡一觉就都好了。”
魏清宁鼻头有些酸,轻轻地点着头,任由他将白裘取来拥在她身上,送着她回了房。
“你睡着了我再离开。”谢居安坐在了床边,他看出了魏清宁心里的些微不安。
她莫名的安心下来,疲倦感袭来眼皮子再也撑不住。
这一夜睡得特别的安稳,一觉醒来已经是辰时。
她还记挂着天幕殿的事情,匆匆穿好衣裳准备去找谢居安问问,经过昨夜的事情,她心里的防备已经卸下了大半,那些理智也回来了,想到过去的讥讽咄咄逼人,她心里沉甸甸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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