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先太子已病入沉疴,神情都似模糊了几分,只阖着眸子说道:“孤倒是不怕死,只是我一死,你嫂子必定是要把你送我的那一幅《千里江山图》随我殉葬的,那样的一副画,就这般永不见天日了,到底有些可惜……”
他说着,忽然就睁开了眸子,笑看着他道:“不如……你今日便去我的书房,把那幅画带回去吧。”
皇帝自是没有把那幅画带走,兄长喜欢的东西,便是他也喜欢,他也愿意留给兄长。
“后来那幅画,也在东宫的大火中烧毁了。”皇帝心下感叹,抬起头看着谢景元,似是想要把这些回忆抛离脑后,只开口道:“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只管开口。”
心中的话呼之欲出,但谢景元还是忍住了。
当年在他身份恢复之时,徐阁老曾提起过要彻查东宫失火案,可当时皇帝就把这件事情按了下来。
如果这里面没有隐情,皇帝为什么不肯查呢?
与其让皇帝再次左右为难,还不如自己偷偷的查。
谢景元细细的思量了片刻,把查案的心思先丢到了一旁,忽然按住了胸口的伤,起身向着皇帝单膝跪地道:“侄儿……侄儿想求陛下为侄儿赐婚,让云荞做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郡王妃。”
他欠她一场风光的婚礼,也欠她一个欢欢喜喜的洞房花烛之夜。
“这有何难?”皇帝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只拧眉想了想道:“只是……今年的黄道吉日已不多,只剩下下个月二十六了。”
十月二十六,正是安世显迎娶鞑靼公主乌兰图雅的日子。
皇帝想了想,只继续道:“你和世显,一个是朕的侄儿,一个是朕的外甥,给你们定下同一日大婚,也算朕不厚此薄彼了,朕这就回宫请针工局预备郡王妃的凤冠霞帔。不过,下个月是不是太仓促了些?你这身子骨……能亲自上门接亲?”
“陛下放心,侄儿一定好好养伤,不耽误大婚的吉日。”谢景元只单膝跪地说道,皇帝正要伸手去扶他,却听他继续道:“只是……陛下可否在大婚的前几日,再派人去镇国公府宣读圣旨。”
他怕皇帝的圣旨来得太早,国公府的人要提前把云荞接回去。
皇帝走后,杜雪心便知道了谢景元请求赐婚的事情。
看着云荞熟练的帮谢景元换药,杜雪心心中十分安慰。
这丫头……聪明灵巧、面面俱到、每一样都做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丫头,他们郡王府又如何能委屈了她呢!
“既然你已经同陛下说了这个事情,等过几日,我便去一趟镇国公府,和云丫头的母亲商量一下,看怎样把你们的亲事,再办得热热闹闹的。”
一个姑娘家一辈子只有一次,她又是镇国公的嫡女,徐阁老的嫡亲外孙女,怎么都要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的嫁过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