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璇像是鼓足勇气,抬眸仰望眼前傲岸的帝王:“陛下,璇儿有一应对方法,可让坊间传言渐趋消散。”
“哦?说来听听。”流澈净好整以暇道,状似饶有兴趣。
更多精彩图书尽在………逐浪原创文学 (。zhulang。)
霸天阙 杏花天(2)
我紧紧攥着裙子,二月清寒中,掌心微微渗汗。那淡白花瓣贴在苍劲的梗上、宛如小小雪团堆积,那粉红娇嫩依附于细枝、摇摇欲落,浅白粉红,傲霜、欺雪的花瓣皆已衰败,再过几日便随风飘落枝头,一如长公主的傲气,于新朝帝王面前,委落成泥。
我静静聆听着……
凌璇的宫髻上斜插镶金宝簪,珠玉濯濯:“只要陛下立乐平长公主为后,自可消灭那些无稽传言。”
此话说来,柔婉而平静,自信而明媚。
静默。如死的沉寂。
只见那广袖黑袍冷肃的垂立,我的心口怦怦直跳,渐渐的,两手发抖,两腿颤得再也无力支撑……可是,我必须站着,不能倒下……
流澈净朗声低笑:“嗯,是个好主意!”
“前朝灭亡,新朝帝王纳前朝公主为妃,再平常不过,而册立为后,更可展现新朝的胸襟与气度,让天下人明白敬朝皇帝仁慈、伟大的心胸。此乃一举两得之计,陛下觉得如何?”凌璇笑意深深。
“此计甚妙!”流澈净赞道,语声冰冷如雪,仿佛从唇齿之间挤出。
心口猛然揪紧,浑身剧痛,眼前的浅白粉红连成一片、模糊不清,恍然发觉已是热泪盈眶、悲伤难抑,只听见——“陛下英明!”凌璇淡淡含笑。
流澈净猝然抓住她的手腕,高高握住。凌璇尖叫一声,似要抽出手:“疼,放开我……陛下……”
“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朕也清楚;假若你再如此为所欲为,别怪朕不留丝毫情面!”流澈净冷硬道,狠狠摔下她的手,径直踏步而去。
凌璇呆呆的站着,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黑袍肃立,袍袂明黄纹绣一荡一荡,行止之间,云龙状如腾跃。
咯吱一声,凌璇伸手掰断梅枝,狠狠的掼在地上,一提裙摆,转身快步而去。
泪光摇曳,我笑了,笑靥浸染了泪水,却是开心与感动的笑——他终究拒绝了她,即便万般艰难、荆棘丛生。而凌璇——早已猜到是凌璇散布谣言,却仍是这般心如刀割,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何处处与我针对,甚至置我于死地,仅仅是因为当初唐容啸天拒绝她而选择我么?
唐容啸天已经死了,她仍是恨我入骨,我所有的一切,她都要横刀抢夺!
女人的恨,无法消弭,或许死了,方可一切罢休!
回到披香殿,梳妆更衣后,便前往叶将军府,也就是以往的端木府。匾额上“将军府”三个金漆亮字耀眼晃目,府内通道皆以大红锦毡铺就,檐上红绸飘动,廊柱华幔缓垂,喜气庄重。庭院内喜乐煊天,人流如织,热闹不凡,宾客锦衣华服、抱拳回礼、笑容可掬。
巳时,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凌萱羞敛华贵,叶思涵一身大红喜服,敛出俊伟身量,飞拔浓眉稍蕴暖意,一双俊眼和煦暖暖。
或许,凌萱并非表哥心目中的妻子,我却相信,他会是一个好夫君。
那高高在上的,正是绛紫龙袍便服的流澈净,含笑祝福眼前一对新人。偶尔,他递过来温和的目光,几许凝重,凝重的眸心深处,纠缠着缕缕的缠绵。
凌璇没有到场,同父异母的妹妹嫁人,她该是如何?开心,抑或不开心?皇家子孙,是否对待一切人或事,皆是如此冷漠?却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可人儿,西宁怀宇的妹妹西宁怀诗。
远离了喧嚣的筵席,携手来到一处僻静的小亭子,四周草地仍是贫瘠,旁侧花木枝丫遒劲,愈显早春萧瑟。微风细细,冷凉拂面,驱散掩埋心底的黯然情绪,或许,是眼前杏黄女子的明媚笑声勾起我的年少轻狂。
更多精彩图书尽在………逐浪原创文学 (。zhulang。)
霸天阙 杏花天(3)
西宁怀诗吩咐侍女端来一些精致糕点与一壶清酒,支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笑如柳叶弯弯:“娘娘,一年多未见,愈发娇艳动人了。看看,紫红色洒线织金鸾纹宫装,广袖素暗花纹,宽大裙摆逶迤身后,真真儿的皇后!我看呐,今儿的新娘子也比不上娘娘风华。”
她笑意盎然的眸中滑过一丝儿落寞,我心底一惊,微感诧然与不解,却只是轻责道:“别瞎说……怀诗,你何时回到洛都的?”
西宁怀诗伸手拈起一小个糕点:“有一个月了吧。离开洛都许久,还真是怀念呵!”她把糕点塞入口中,神色怅惘,“端木姐姐,自你离开洛都后,我爹爹将我送到乡下……乡下没有什么好玩的,也没什么人陪我一起玩,不过呢,那里的溪流很清澈,清晨的鸟鸣清脆悦耳,黄昏的晚霞尤其美丽,那西天的云彩,犹如红色的海洋,让人流连忘返呢……”
我笑睨着她:“你是不是想回到乡下去呀?”
“才不是呢,还是洛都好!”西宁怀诗撅起双唇,“可惜,嫂子不在了,不然,我们还一起出去玩,还记得哥哥刚刚成婚的那一晚吗?我们去的荭雪楼,听花媚儿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