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婼摇头:“没有,现在还早呢,卯正刚过。”
妊婋低头想了想,看昨日山寨内众人的状态,花豹子跟老夫人的对峙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她估摸着今日一早就该有老寨主的人回寨来救二少爷了。
想到这里,她跳下榻,换了衣服,往后屋洗漱完,跟杜婼说:“我出去瞧瞧。”
杜婼也没多问,目送她出去了,见院里的少年和屋中的穆婛还在睡着,便自顾自在院里练起拳来。
清早的寨中不算肃静,妊婋从她们这间小院走到寨中主路上,能看到一队队疾走的力妇们,朝着几个方向,不知去做什么。
她凭着两年前的记忆,往花豹子北边的主院走去,才到外面,就见圣人屠带了几个人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圣人屠抬眼见是她来了,亲和一笑:“这么早就起来了?当家的还叫人不要去惊扰你们,想让你们好生歇歇乏。”说完她走上前揽住妊婋,又朝后面几人打了个手势,那些人会意,向妊婋点点头,继续往外走去。
“山下有人回寨了?”妊婋看她们个个神色严肃,低声问道。
“是。”圣人屠豪不隐瞒,“当家的今日就要收网,二少爷昨儿半夜在自己院里骂了一晚上,后来又哭他大哥,直闹到凌晨,你们院离得远,应该没有吵到你们吧?”
妊婋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那边一点动静都没听着。”
说着话,二人已走进了屋,转过前面会客厅,后面还有一间小花厅,花豹子正坐在里面带着女儿吃粥。
见她们来,花豹子笑着朝妊婋招招手:“昨儿晚上睡得好吗?还没吃早饭吧?”说着就伸手给她拿碗盛粥,坐在她身边的小孩儿从粥碗上抬起头来,好奇地看向妊婋。
上回妊婋来时一直在寨里养伤,并没见到花豹子的女儿,今日原是初见。
这小孩儿今年刚五岁,胖胖脸儿一双圆眼,看了她一会儿后,指着自己的脖子,跟妊婋说:“你脖子上有花纹,真厉害!”
妊婋坐下来接过花豹子递来的粥,对她笑道:“头回有人夸我这疤,你眼光不一般。”
“咱们这位小少当家,眼光一向很独到。”圣人屠也笑着在旁边坐了下来,陪着她们吃了顿简单早饭,等教养娘子过来接走花豹子的女儿,她们才跟妊婋说起今日的安排。
老夫人日前派下山的那些人,听说二少爷院落被围,今天凌晨就进山往寨子这边赶回了。
花豹子早派了人在岭内探到踪迹,前后数了好几遍,确认其中少了三人,是往老寨主相熟的南边山头另一座寨子搬救兵去了。
那几人往南的路线,定会进入太平观巡山的范围,圣人屠也已为此事跟千光照和千渊海打过招呼了,等那三人被太平观送来,就是时候跟老夫人正式撕破脸了。
妊婋认真听完点点头:“看来事情还算顺利,到时候我们也过去那边给你助助威。”
花豹子笑道:“没问题,你们待会儿就直接去西院。”
妊婋又在这边花厅里跟花豹子说了一阵话,见她还有事要忙着去吩咐,便没在这里久坐,想到杜婼她们都还没吃早饭,于是顺便从花豹子的院中厨房里给她们捎了一桶粥,还有几笼肉饼和油炸糕。
圣人屠叫了两个力妇帮忙给她抬回院,又另外吩咐人给旁边几个院落也送些吃食过去。
待妊婋满载而归推开院门,杜婼才练完前日从太平观学的一套刀法,正在井边洗脸,穆婛和另一个少年也已经起来洗漱过了。
大家一起走进小敞厅里坐下,妊婋陪她们吃着早饭,把早上从花豹子那里听来的安排,给她们讲了讲。
几人听完无不摩拳擦掌,在这边吃完后,和住在旁边院落的大家一起往外走来。
山寨中的众人已经行动起来了,花豹子在各处布置好了人手,妊婋等人离开这边院落,径直往老夫人所在的西院赶来。
西院外墙此刻已有许多人被力妇们擒在地上,院子里外都有圣人屠带了人严密把守。
妊婋等人进来后不久,又有一个管事娘子带了一串被绑起来的男人来到这边院外,圣人屠让那娘子把那串男人押进院中跪下。
妊婋数了数,人数和早上花豹子说的一样,看来正是从山下赶回来要救二少爷的那些人,都是老寨主旧日亲信。
妊婋见他们一个个面上气不忿,恐怕一会儿出什么岔子,于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跪着的那些人侧边默默观察。
老寨主留下来的人不少,尽管花豹子这几年收了大量新人,但多数都在各处看管产业,在山寨内跟旧人相比,还没有发展到能够轻松压制的地步。
只是花豹子动手迅速,这才出人意料地擒住了老夫人院外这些人。
许多寨中旧人都还以为昨日只是一次寻常的吵架,觉得婆媳二人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花豹子才只是围了二少爷的院子,看样子是准备以此跟老夫人再谈一谈。
可是花豹子并没有立刻再去见老夫人,而是招待起寨外来的朋友,大家便都以为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还都想着要从中斡旋一番,劝花豹子把二少爷放出来。
谁知今日一早就变天了,一群力妇从花豹子那边出来,强行控制住山寨内的所有路口,并将老夫人的院子也围了起来,还把老夫人叫回寨的亲信押了进来,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事情变严重了。
妊婋见这边院中许多人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料到恐怕会有反扑,正想着要去跟圣人屠说说。
她刚抬脚,地上一个跪着的男人突然窜了起来,猛地冲向站在旁边的圣人屠,口里喊着:“都是你这毒妇教唆夫人忤逆尊长,老子今天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