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还有柳娘,还有柳娘真心实意对他好。
当晚,他腿痛得受不了,便推醒了身边的人:“柳娘,我腿疼,该换药了。”
柳娘闭着眼睛,皱了一下眉头,翻个身继续睡。
丘首安以为她没听到,又推了推。
柳娘登时坐起来,一脸不善:“再嚷嚷就去床下睡,没用的废物。”
“柳娘…”丘首安一时怔忪,似是不能接受一贯温柔小意的美妾对他露出这种嫌憎的表情。
他不敢置信地睁着眼睛,心里存着一丝侥幸问:“柳娘,你没醒是不是。”
“闭嘴。“柳娘直接起身,穿上衣服去了隔壁厢房,仿佛多看身后的男人一眼都觉得脏。
一个断了腿的废物,害得她也被大皇子舍弃,不许她回王府。
一想起下半生要伺候这么一个废物,柳娘心底郁郁,转身收拾了一番,揣上丘首安那一点儿家底,连夜出了侍郎府。
丘侍郎收到消息,吩咐下人:“不必拦着,随她去,以后不许此人再进门。”
偏院的厢房里,丘首安双眼大大瞪着,瞪着黑沉沉的房间,差点把牙咬碎。
半夜,他又疼醒,下意识地唤道:“阿苼,给我换药。”
阿苼是顾氏的名讳,可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啊…”
丘首安突然抱住头,哀嚎一声,他的阿苼,总爱笑着柔声唤他夫君的阿苼去做尼姑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天色渐亮,丘瑾宁醒来穿戴好,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哭嚎声,她抿了抿唇,转身出府,去户部当值。
大哥如今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人一旦走错了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知道痛。
比如鲜少出现在户部的大皇子。
“丘瑾宁,本王听闻你算学了得,想请你指教一番。”
大皇子淡淡笑着,手里拿着一本账册,他如今就在户部当差,比起远在工部的三皇子,占尽了天时地利。
既然不能从旁入手,那就正面突破,他就不信搞不定这个所谓的凰女。
丘瑾宁蹙了蹙眉,接过账册粗粗看了一眼:“下官还有公务要忙,殿下遇到的问题,户部任何一位同仁都可以解。”
大皇子面色一僵,差点控制不住表情,户部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解,什么意思,说他连普通小卒都不如吗?
他忍了忍怒气,继续端着笑:“旁人怎比你,同样的内容,有的先生讲得明白,有的先生就是不会教,本王相信还是你讲授得更清楚。”
户部众人不由都看着这边,看着丘瑾宁冷脸拒绝:“同样的内容,同一个先生讲,有的学生听得懂,有的学生一知半解,下官自认没有给大皇子授课的能耐。”
因为大哥的事,她隐约猜到了女皇的一些用意,不管以后如何,当前,凰女的身份于她而言还是一道护身符,不必惧怕大皇子。
若是顺从了,反而不妙。
太子之位说到底是女皇说了算,若她亲近大皇子,那就是凰女选择了大皇子,那么凰女的身份就会变成催命符,因为没有人可以越过女皇去决定太子之位的归属。
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丘瑾宁才敢公然不给大皇子好脸色,只有不偏袒任何一个皇子,才能令女皇放心。
大皇子到底还是没绷住,黑着脸走了。
去他的近水楼台,这个凰女就是个脑子不好的,到现在了还看不清局势,什么有大才,是蠢材还差不多。
见大皇子离去,和丘瑾宁一样被指到户部的程榜眼走过来:“丘状元,我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能如此,实在是教人佩服。”
面对皇室贵胄,仍不堕文臣风骨,多少为官者都做不到的事,丘瑾宁做到了。
程榜眼发自内心地钦佩。
丘瑾宁淡淡颔首:“程榜眼过誉了。”
因为同是一甲,在户部众人里面,她与程榜眼的关系要熟识一些,彼此仍叫着状元、榜眼,以示友好。
程榜眼扫了下四周,压低声音:“丘状元往后一定要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