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不爱馒头,谢过小鹤子的好意:“你吃吧,或者你给虞姐姐吃。”
小鹤子拿起馒头的那瞬间,虞蛮蛮的眼睛已经胶在馒头上面了,听到裴姝要把馒头让给自己吃,嘴未咬到馒头,她已先道谢了:“谢谢妹妹,谢谢小鹤子。”
这下小鹤子不把馒头给虞蛮蛮也不行了。
接过馒头,虞蛮蛮到另一边去慢慢吃。妆粉还没磨成功,虞蛮蛮吃馒头又慢腾腾的,苍迟只能拿起钵和杵自己磨。
到了午时,市曹渐渐热闹,姑娘路过胭脂铺时会驻足望一望,连着几日没开,七夕当日也没开,她们觉得奇怪:
“子鱼公子是生病了吗?”
“不应该这么多日都没开啊。”
“是胭脂水粉卖完了吗?”
她们窃窃私语,揣测虞半白不开铺的原因,这时隔壁的铺子开了,从中走来一名穿着竹布衣的伙计,捏着嗓子道:
“今日东关街‘第一胭脂铺’初开铺,凡到铺里打勾脂粉者,可杀一半之价!舊獨”
伙计的声音十分响亮,穿过墙壁,一字不落地进到虞半白耳内。
虞半白缩起拳头,隐忍怒火听了一阵,伙计又接着说:“今日铺里还有许多玉簪粉,这玉簪粉又香又细腻的,可不比子鱼公子的玉簪粉差。”
听到这儿,虞半白再忍不住怒火,狠拍案面,骂道:“珍珠遇西风易干燥,玉簪过冬无香气。夏日里卖玉簪粉,良心都被狗吃了!被狗吃了!”
说到良心被狗吃了这句话,外头还有几句狗叫声。
珍珠遇西风易干燥,玉簪过冬无香气,故而春夏日用珍珠粉,秋冬用玉簪粉。虞半白通常在九月末时才着手制玉簪粉。
胭脂水粉也讲究一个鲜字,还有一百来日才到秋日,这时候姑娘们把玉簪粉买回家,搁着等天凉时用,那盒里的玉簪粉怕早已结成块。再说玉簪花这几日才开,他们是如何用玉簪花制作大量的玉簪粉,怕是里头掺了什么腌臜东西罢。
还敢自恃是第一胭脂铺,坑姑娘钱财不说,还毁人脸蛋,这回家哪里能忍,虞半白揿不定要冲出去与那人理论。
但小鹤子“阿耶”叫一声,咀嚼着嘴里的馒头,飞也似地先冲了出去。
第77章柒拾柒·狐狸得龙角泉先尾变腿(1)
小鹤子跑到了外头,破口大骂起来:“嘴歪嘴歪!你卖的是什么胭脂水粉,怎敢和子鱼哥哥的胭脂水粉比?”
嚼碎的馒头还没吞下,小鹤子只能边骂边梗着脖颈吞咽。
伙计的靠山是蒋少爷,他可不把小鹤子放在眼里,当她是隔壁美人胭脂铺的托儿,轻笑一声,继续引姑娘到自己的铺里打勾脂粉:“不吃亏不吃亏,我们的老板长得也俊俏。”
被人忽视,小鹤子别口气,馒头吞下后才道:“但凡在子鱼哥哥胭脂铺里打勾过脂粉的姑娘都知道,玉簪粉秋冬时才用,这时候你买玉簪粉作甚?摆着当花儿赏吗?”
“世间那有规定秋冬之物不能在夏日时用?”伙计撩起袖,擦去脑门上冒出的热汗笑回。
虞半白转着轮儿出铺来看,裴姝和苍迟、虞蛮蛮也随在虞半白身后出来。
伙计抬手擦汗的时候,虞半白心里一个紧张,眼错地以为那伙计不分青红皂白要动手打人,忧得扶着轮椅的扶手就要站起来。苍迟不紧不慢地摁住他的右肩头,另一只手负在身后,说:“别担心,小鹤子这人呢,头上打一下脚底板响,那伙计不是她的个儿。”
话是这么说,苍迟却摆脱不下,下死眼地盯着伙计的一举一动,要是敢动手,那伙计今日腾翅子了也得被雷劈几道。
虞蛮蛮爱凑热闹,牵着裴姝,拨开人群,挤到小鹤子身边去了。
“倒不见得你夏日穿棉袄,冬日里吃冰湃果子。”小鹤子扬起脸,气势十足,眼角带着轻蔑之色,抹了伙计一眼,“啧啧啧,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就像是活人住棺材,死人睡香床,你们说是不是呢?”
平日里在东关街嘲歌前,小鹤子会与围观之人提些问题,习惯难改,和人斗口齿也要发问。
围观的姑娘们点头回应小鹤子,小鹤子气势大增,伙计左右一看,似乎无人站他这一边,他慌了手脚,走上前去,指着小鹤子的鼻子,道:“你、你是那美人胭脂铺的托儿,来我们这儿挤讹头!大家可别信她。”
“我就是看拉不上来说两句。”小鹤子退了一步,还嫌弃地挥开鼻子前的手。
“你有什么好看拉不上的?分明就是个搅局的托儿。”伙计上前一步逼问。
张嘴闭嘴就是托儿,小鹤子气得离了格儿,双手叉腰又挺胸,右脚在地上重重地踏三下,说:“什么托不托的,既然你们敢自恃是第一胭脂铺,那你说说,若姑娘的脸蛋发红了,要用什么粉?用什么面脂中和?你们老板知道的话就让他出来回答,诶,回答上了就当我是在挤讹头。”
伙计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在众目下憋红了脸,小鹤子开始追问:“发青呢?发黄呢?你们的老板懂得杀花吗?脑子里有几个洁面的方子?知道姑娘们的肤质是干还是湿吗?”
她抛一个问题就上前一步,把伙计逼得往后退。
小鹤子吵着让第一胭脂铺的老板蒋少爷出来,可他迟迟没出来,伙计就成了独脚腿,招架不住咄咄逼人的小鹤子,被逼得后退,面上白一回,红一回,觉得脸面伤了,口里一似嚼蛆,捋起袖子要打人:“臭婆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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