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行恶事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还有比这更可怕的,那就是善人行恶事。
世间有报应一说,善者善报,恶者恶报。然,恶人多长命。
中年基老清谷的独生子清守。清守袖中笼着一柄短剑,他徐徐而来,左右之人让开。他是清家的少爷,富贵不可言。
枣尼妹抬起眼皮,病恹恹地看着清守。心道:“催命的来了……”
清守也没什表示。清家的侍女、侍卫退下,更有甚者挡住清守、枣尼妹,掩去四方投来的视线。
“何必磨蹭?”枣尼妹说。
“是啊。”清守向前。
袍袖振舞,现出其内的短剑。
他左手伸出,按在枣尼妹的头皮上。揭下那疤茄,“清家的秘药很有效呢,你的伤口结疤了。”清守端详着手中的那块疤茄,药香、血腥缠覆在一起,散着难以严明的气味。
枣尼妹也未闭上眼睛。“像你这样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
清家的公子右手抓着短剑。
“你想评价我?”
清守问。
“你想听?”
枣尼妹问。意兴阑珊,不作答。
“我偏要听。”
清守递出那剑,噗呲,剑尖挑破枣尼妹的眼珠子。“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清守说。“姨妈刀你也守不住,有什么资格待在我父亲身边。你又在幻想什么?像你这样的人……“
不要妄求得不到的人。
希望留给你这样的人本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清守剜出枣尼妹的一只眼睛。
“怨恨吗?”清守问。
“杀了我。”枣尼妹说。
“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没有亲手杀你?”清守问。
“……不想污他之手。”枣尼妹说。固中滋味,愁肠百结,到头来不过一场梦一场空。
“嗯?”清守再观他的短剑,剑尖上挑着的那颗眼珠子竟是一颗枣。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凝神定息,再看向枣尼妹,她双目湛湛,完好如初。“你还要耍我!”清守怒道。不知死活的贱人,难怪父亲那么讨厌你。清守持剑劈向枣尼妹的颅顶。
嗵!沉闷的一剑。那剑并未砍中枣尼妹的脑袋。开花结果,枣尼妹的整张头皮钻出密密麻麻的枣子。或红或绿或青或蓝或黑,颜色不一而论,像是满头毒瘤。清守劈下的短剑被那黑色的枣接住了,枣肉炸裂。液浆喷溅。
“你真是有够恶心的。”清守厌恶道。他的短剑也不要了,留在枣尼妹的脑袋上。
做那人上人,自有下等人恭维。清家的侍者捧剑而来,侍立在清守右侧。“公子,我代你斩了她之头颅。”
“哦。”清守笑道。
侍者开匣取剑。
剑长三尺两寸。平平无奇,也不是什么宝剑,不求装饰精美,只为斩人。
枣尼妹张开嘴,呐呐不语。她识得那汉子,知他手段。落在此人手里,断无幸存之理。
唰!
古拙的一剑平削而去。侍者动作缓慢而又优雅。
枣尼妹满头挤出的五颜六色的枣子全被削去,噗噗,各种颜色的液汁向上喷溅,喷花了枣尼妹的脸。她左右两眼一起转动。像是两颗玻璃球在逼仄的空间内打转,急于脱出。骤地,她的眼眶炸裂,两颗眼珠子飞出,方甫脱离,化枣而起,阴雾惨淡,聚在两颗枣四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