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连云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轻咳一声,接过那枚银针,歉然道:“三弟,多谢了。”
这一刻,就算任飞扬再迟钝,也联想到苏毓秀的洁癖和厌男症了。毕竟他好歹也曾和她经历过一次长达一个多月的旅行。对于她的避讳,也有所了解。
见气氛尴尬起来,连云赶忙又说:“三弟,我和毓秀先回云苑了,这女刺客就交由你处理了。”
任飞扬点头。
又是云苑,卧房内——
苏毓秀仔细地替连云包扎好伤口后,一声不吭地收拾起药箱来。从回来到现在,除了必要的交代外,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于是房间内的气氛便是无可避免的静谧,沉闷,压抑……
受困于苏毓秀所制造的气氛,连云不禁幽幽叹息,率先投降:“毓秀,你别不说话,大哥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她仍是不语。
“你看看这个。”连云坚持不懈,忙拿出藏在被子下,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礼物,“你一定喜欢。”
苏毓秀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支千年人参。他刚才跟飞扬神秘兮兮的,说的就是这个吧。身为一个医者,她应该是很开心;若在之前,她也确实会很开心,可惜现在的她,开心不起来。
见她仍不说话,连云急了,“毓秀,我知道我错了,我跟你认错还不行?”
苏毓秀终于有点反应了,她酷酷地挑挑眉毛,闷闷地说:“哦?说说你错在哪?”
“错在中了毒却一直瞒着你,错在一瞒就瞒了四年,错在重逢后仍然没有告诉你,错在……”连云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
“错了,错了,你大错特错了。”苏毓秀激动地打断他,浑身颤抖,“错的根本不是你,我为何要怪你?”她说着神情又恍惚起来,眼睛一眨不眨,两行清泪汩汩流下,“其实,真正错的人是我,根本就是我。”话语间,泪滴已经淌过脸颊,淌过下巴,“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她伤心的模样,连云的表情也随之化作心疼,他温柔地用拇指抚过她白嫩的肌肤,同时也擦去她晶莹的泪水,道:“秀秀,别哭了,错的人怎么会是你呢?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他的劝诱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声音越柔和,动作越小心,苏毓秀就越难过,她的泪水也蓄集得更快。她呜咽了几声,自责地说:“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才可恶啊。我怎么会这么坏呢,大哥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点也不懂得回报。”她吸口气,眼睛泛得更红,继续说,“快两个月了,我们重逢都快两个月了。可是我呢,却从来没有发现你的不对劲,明明我有上千甚至上万次机会可以知道的。那很简单的,真的很简单,只需要一眨眼的工夫,让我在你手腕上那么轻轻一搭,我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却连那么一点时间都不肯给你,我只知道自己的伤心,只知道沉溺在自己的痛苦中,只会享受你给我的安慰……却完全不知道付出。大哥,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是不是好差劲?”她紧紧地攥住胸口的布料,再次尝到了许久不见的心痛滋味,只是这次的对象不是景臣,而是大哥。
“怎么会呢?”听了她的一番告白,连云的一双凤目变得更为深邃,他用柔得可以溢出水的声音说:“我知道毓秀是个好姑娘。好了,别再哭了,再哭这里就要‘水漫金山’了。”他玩笑似的说,希望博得佳人一笑。
可是今天,仿佛他所有的哄人功力都失效似的,苏毓秀还是一个劲地哭。
见此,连云无奈地叹口气,不再迟疑地阖上她的樱桃小口。
以他的唇。
只是这么一个轻柔的贴吻,便有效地封住了她的呜咽,封住了她的泪水。
他没有动,苏毓秀也没有动。
她瞠大被泪水洗得透亮的晶莹眸子,浑身僵硬得一动也不能动。到底是不敢动,还是不想动,她自己也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再不想做令自己后悔的事,她已封闭自己许久,她已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她再不想像现在这样后悔,这样心痛,这样……
既然她不想再错过什么,那么就让她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既然她和大哥已经成亲,那么就让她来做大哥的妻子。
既然杜姑娘不喜欢大哥,那么就让她试着来爱他吧。
她相信,这不难做到。
不是吗?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有一大串念头在她心头跑过。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选择——迎上。
在她的唇压上他的唇的那一刻,夏天的话再次在她心头划过:“小姐,我劝你还是早日和姑爷圆房。一旦你们的关系确定下来,你的心自会安定,再也不会想着怎么把姑爷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