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怎么说,取决于当事人是怎么想的。钟介城就是希望钟云嫱和亲,又担心外界认为他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父亲,现在又找了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钟云嫱名声不好,在临都城内不受待见,以后很难寻得一门亲事,和亲是她最好的选择。
吴其远不打算在逼迫钟介城改变主意。
“钟大人,钟姑娘多年来得到钟夫人的照顾,钟夫人舍得钟姑娘远嫁?”
他故意用了“舍得”两个字,抬举钟夫人。
钟介城没有接话,钟夫人听到了吴其远对她的夸赞,赶紧端着茶水走进来了。
“吴大人,您说的是,兰芳母亲早早离世,我虽然是她的姨娘,但是这些年来,平日里也没少操心。我看着她好不容易长大了,跟您说句不见外的话,我也想过,以后给她在临都城内寻一户人家,往后她来家里方便,我去女儿家走动也不费劲。”
钟云嫱如果知道姨娘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女儿,会是怎样的反应呢?把钟云嫱当成女儿看待,会允许自己生的孩子把她床上的床单和枕头拿走,让她夜里裹着稻草睡觉?
钟夫人放下茶水,站在钟介城身边,继续跟吴其远讲话。
“可是您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兰芳偏偏又被指派去和亲。您在朝中当差,应该知道,和亲定下来了,没人可以改变。”她小声抽泣,拿着手帕擦眼泪,完全就是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夫人,吴大人也是为朝廷办事,你当着吴大人的面儿说这些话不合适。”
钟介城说话间,从茶桌下面扯出来一个方凳,扶着钟夫人坐下。
吴其远又有新的发现,钟云嫱败给了钟夫人,不是她没有钟夫人权力大,而是她没有钟夫人会以柔克刚。想想钟云嫱,每次遇到事情了,都是横冲直撞,针锋相对,招人烦是免不了的。
“老爷,我也是没把吴大人当外人,我才说这些话的。这些话,我也只跟吴大人说过,旁人那里,我哪敢说。”
钟夫人是王照邻的妹妹,说来也是名门闺秀,可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忆章台里整日穿梭在男人身侧的女子说出的话?吴其远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经历太少,不知道女人狠起来无所不能。
“吴大人,以后兰芳的事,还劳您多费心。”
吴其远赶紧连忙点头,“不费心,我也是职责所在。”
走出帐篷后,吴其远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对钟夫人说的话,什么叫职责所在?圣上已经下旨让钟云嫱去和亲了吗?没有!
为什么要跟钟夫人说是职责所在?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钟夫人,钟云嫱不一定和亲,别人讲讲,无关紧要,你们作为她的父母,你们不能对外讲她和亲,圣上还没定下来的事情,你们却事先定下来了,圣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吴其远气得直接摔开自己的手臂,吴悠看到了,以为吴其远被钟介城夫妇气到了,停下脚步,等吴其远情绪稳定下来了,才走上前去。
“怎么说?”
吴悠听吴其远这说话声,猜测吴其远一定是在钟介城夫妇那里受气了,因此,说话的时候,变得很谨慎,“回大人的话,钟姑娘身边的随从小勺子说钟姑娘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