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能一躺就这么久。
刚才不让余故里上来的要求说的突兀,可屋子里……的确是有太多不能让余故里看到的东西了。
白清竹伸手将一间柜子拉开。
里面静静地摆着两套蓝白相间的校服,一件稍长,一件稍短,已经很陈旧了,被密封着的塑料袋包裹的严严实实,霸道的占据了一整个格子。
她伸手摸了摸,指尖的触感是冰凉的,没有记忆中校服粗糙的质感,也没有隔着一层薄薄衣料的少女的体温。
手机忽然响了。
白清竹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了愣,打开了书房的窗户,向下看了看。
楼下余故里也正仰头看着,旁边还站着个小豆丁,正努力的仰着脖子瞅。
“妈妈姨姨在几楼呀?”余清越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白清竹看了眼手机,说道:“你开的免提吗?”
“对呀。”余故里笑着说道:“她一睡醒就闹着要找你玩,我说你上去拿东西了,她也不信……啊,我看到姨姨了,越越你看到没?”
越越兴奋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看到了!一二三……妈妈姨姨在七楼!”
老式居民楼最高就七层,白清竹在顶楼。
这边的房子当时建造的时候,顶楼是有一个户外的露台的,没有封顶,面积也挺大,可以当做一个空中花园。
白清竹笑着说道:“嗯,在七楼。我取好东西了,这就下来。”
“那我们等你。”余故里笑着说。
“姨姨越越等你!”余清越叽叽喳喳的说。
白清竹挂点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眼不知为什么显得十分昏暗压抑的室内,忽然伸手打开了灯。
暖黄的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黑暗顿时被驱逐在了所有隐秘的角落里。
她眯了眯眼睛,重新看了眼室内。
旧书页已经全部泛黄,她留着的所有余故里的习题本和书籍也都有了十分浓郁的岁月痕迹,即便保存的再完好,也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旧书味。
照片中稚嫩的笑颜仍像是盛开的花朵,然而照片周圈泛起的黄,和已经开始褪色的表面却让那些回忆永远被留在了曾经,取而代之的,是屋外摧残的白雪,和楼下车边正在等着她下去的人。
眉眼如初,岁月如故,好似什么都不曾变过。
书本虽然变旧,可人却依然如新,刷洗了所有遗憾的过往与曾经,带着崭新的鲜活,也重新让她从那些刻在了骨子里的悲痛与哀思中彻底抽离,也重新让她找到了一个避风港与归处。
这个归处有两个人和一只狗,名字叫做家。
这也是她穷尽一生的想得而不可得,在曾经,有个小姑娘把这一切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交给她,在现在,有个女人同样毫不犹豫的陪伴着她。
白清竹将文件收起,拉下电闸,第一次笑着离开了这间盛满了回忆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