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小说园>凤栖梧桐的出处 > 第64部分(第2页)

第64部分(第2页)

她眉一蹙,略有不悦,心想着,但凡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说个故事,那定是这个男人前半生的坎坷,抑或幼时不幸。他林宸封那点旧事她哪样不知?自己已是百般无奈,何须听他诉苦水?便道:“不必了,这故事我定然听过。”

他眼一瞪,有些不可置信道:“我尚未说呢,你怎知必是听过?”

她摇头坐于床边道:“那你便且说说罢,我就当重听一回。”

他却是先从怀中取出一折扇,速速展开,摇扇曼声道:“有三老儿卖老,吹嘘自个儿的年纪。其一道是年事已高,记不清了,惟记少年时与盘古曾有旧交。另一则道是每每沧海化桑田时,他便记下一权,如今记下之权已累满十间屋舍了。最后一老儿捻须道是他每年食一仙桃,将桃核置于昆仑山下,如今这桃核已有昆仑山高了。”

言罢,他见她面色依旧,失望道:“怎么?这故事不好笑吗?当初娘讲与我听时,我可是笑了一夜了。果真是听过了吗?”末了,又搔搔头以示失落。

她斜了脑袋,瞪着眼道:“你要讲的便是这个故事?”心中颇有料空之不悦。

他疑惑道:“那你以为是甚?”

“我还以为是……算了,不说罢。”她抢白一截,又蓦然收了声。

他不知她欲言何,只是摇头道:“既然你觉得不好笑,那我便再说一个罢。一人极好风水,大小事宜皆请教于风水先生,预卜凶吉祸福。一日,他坐于一墙之下,墙忽倾,压之于地下。其大呼救命,家仆闻风而至曰,老爷且先忍耐,待奴才问得风水先生今日宜动土否,再来做打算。”

听罢,她噗哧一声笑了,梨涡乍现,笑声脆如铃,于此静夜里甚是清明。

见她笑了,他也极是得意,喜上眉梢,扑腾着扇子,那模样依稀旧时少年郎。她连摆手笑道:“本是春夜寒于秋,你还直摇扇子,这不是存心让我风寒不愈吗?”

他堪堪收起折扇,面上疑有绯色,令她一阵诧异,以她多年来观察,此人面比墙厚,岂会羞赧如是?

一阵凉风顿起,篆香乍断,他便俯身添香,轻烟幽咽,他的轮廓亦共此明灭,她一时看得有些不真切了。只低声问道:“你不怕夏武帝发现你常来我这儿吗?”

他朗声笑道:“若非有溟墨疏通,我怎敢三日两头往这边跑?你且安心,我自有分寸。”言罢,香成烟就,他起身抚袖掸余灰,蓦然说道:“霖儿,你可曾记得两年前的那场桃花?”

她略一沉吟,低声道:“记得。”绛蜡蓦然一爆,落下几滴烛泪凝台尘,夜寂寥,两人的呼吸声彼此可闻,而烛火幽咽中,却是看不清彼此颜色。

他长舒一口气道:“转眼又是两年了,记得那时的桃花清臞,却还别有风致,你还以那落花自比呢。”

她也随之忆起当时情景,接着道:“你笑我自诩人比桃花美,然后我道是命途多舛,未发先逝。”只是自己成了如此奇女子,倒不如生于平凡人家来得好,徒添烦恼。

望着窗外竹叶飒飒,他轻叹道:“是啊,命途多舛,诸事蹉跎。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她顺着他的瞳往里看,瀚海汤汤,比起当年,更令她看不透了。她便低了眼睑,沉声道:“说这些又有何用?自作之孽,不可活也。”

他知道她在暗责自己,垂首向灯花,不语。其后蓦然启声道:“霖儿,我说如果,如果……”欲说还休模样。

“如果什么……?”她悬心问道,不觉攥起衣袖。

风过无痕,但起古井波,夜愈深,金虬咽,瑞脑消,人声悄。但无言,半晌,他方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你早些休息罢,我也该走了。”言罢,兀自吹熄灯火,不待她多言语,便逃也似的离去了,独留她一人空坐暗中。

她不知何故,只是一阵莫名,摇摇头,端坐如初。适才她听得叮咚一声,疑是他落下何物。俯身摸索,果真有一物于地,细抚去,方觉竟是那支竹笛。空自一声叹,这笛子倒与她有缘,三番两次往她这儿跑。拾了竹笛,她便呆坐床边,不知何如。

无何,似是闲来无事,她又执起那件绛桃翠叶衣裳,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她竟挑灯把它换上了。借着熹微烛火,她照影菱花中,惟见一愁肠百结、形容消瘦女子,着一件出尘青衣。早知如是,还不如不看,她掷下铜镜,不知是该感动他买下这件她曾看中的衣裳,还是该猜疑他为何跟踪自己。

想起方才,他欲言何?他又逃何?她不知,只得怅嘘一声,如他所愿,好生将息去。适才与他交谈时未觉不妥,如今闲下后方觉不适,毕竟感染风寒,头痛又犯,加之他留下的无尽谜题,她更是心烦意乱,索性一头蒙上青绸被,倒头便睡。

说来也奇,分明是心烦意乱,却入睡极快且沉,她连衣裳亦顾不得换,灯也未熄,便匆匆入梦了。篆香缭绕,且梦且深沉。她似是一株枯水雏莲,贪恋地在梦中吸收水分,不知身处何处,亦不知何事将要发生。

不知何时,他自小雨中来了,并不向床畔去,而是独倚竹居窗前,看窗外又起纷扬,一如今夜思绪,剪不断,理还乱。转身凝眸于睡梦中的她,他略带愧色,俯身低视,为她掖了掖被角,而后吻上她的眉心,沉声说:“对不住……我只是想……只是为你好而已,但愿你不会怪我……”最后,竟有些凝噎。

这次,无论他说什么,她也不会听见了,或许她猜疑他数度,却是从未想到,他当真会狠下心来对自己下手。雨雾侵竹檐,满室水云香,依稀飘起一股异样沉香,自那顶他添过香的金倪里传来。雨夜寂寂,他爱怜地抚过她瘦削的脸颊,如果说当初隐村时诓骗她属无意,那么这次便是罪责难逃了。

他极是不舍地为她梳整略微散乱的青丝,一指一划,皆是情意。半晌后,他没了动作,怔怔看着她,不言语,蓦然闭上眼,或有无数回忆于此刻闪现,只是他怕是再也捉不住她的笑靥,向雨幕里冲去,似是决心不再看她一眼。

她无辜地躺在床上,睡得如夜深沉,宫墙里更漏声重,却是惊不醒她分毫。

数枝幽艳湿啼红,冰池晴绿照还空,花腥沉重,叶膻香浓,雨冷丝丝入梦,清夜何凉徂何往,枉自空悲。

霎时数重黑影自竹居瓦上而来,潜入房中,而她尚未觉心寒。

第八十七章 离恨如春草(一)

“晨儿……”沉霖可以清楚地听到,多时不曾呼唤过自己的母亲此刻有多焦急,别于在暗月抑或是皇宫之时,这声声担忧中还带有一丝哀怨,那是什么?

“晨儿……”即便是在梦中,她亦可感知此地绝非竹居,竹居是个能让人安心睡下的地方,而不会引起母亲如此忧虑的呼唤。

待醒来时,也确如她梦中所想,竹檐成了灰瓦,蓧墙换做草篱,向窗外看去,是一片黄土漫漫,春草横生,分明已出了皇宫,不知在哪处郊野。

她试着活动活动筋骨,身上奇麻无比,脑中还一团混沌,分明是中了迷香。抬眼顾盼四周,方觉此处乃一寻常农舍,简陋却不失整洁。

而此刻床畔还伏有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