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世子虽然对他没了起初的热情,连晚上也很少找来,却肯让他在自家铺子里尽管挑选。
与人约定见面的地方自然不是在柳重明名下,他也不好买什么东西,便勉强笑笑,低头出了门。
迈过门槛时,恰逢有人风风火火地进门,他自知身份,不敢与碰撞,忙闪身退了几步。
那人已经进了门,又蓦地转头看他:“我道是谁呢,难怪看着眼熟,丹琅!”
丹琅听这声音,掩盖不住一脸的惊喜,眼眶微红跪拜在地:“王爷。”
曲沉舟出门的时候,在垂莲柱下正遇到进门的丹琅,又站了站脚,关切问:“公子哭了?”
“哪有?”丹琅抬袖沾了沾透红的脸颊:“汗流到眼睛里了而已,天气这么热,小沉舟去哪里?”
“出门走走,”曲沉舟为他让路:“天气炎热,公子叫人取些冰块送去屋里,好好歇息吧。”
两人互相行礼,错身走开。
曲沉舟绕去侧门,有辆马车停在那里,等他进去后,便缓缓地走动起来。
自从说破身份以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白石岩虽屡次拍着胸脯向柳重明要求——把人送我那儿看着,可当真跟人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共处时,想想这人诡异的来头,倒真有些遍体生凉。
尤其他发现,曲沉舟在安静地看他。
官场、战场上也混了这些年,眼下被这双异瞳沉默地盯着,白石岩第一次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给我卜卦?”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处境,挑眉问道:“什么结果?”
曲沉舟也没因为被说破而有什么难堪,简单答一声“没有”后,问道:“白将军,我听世子说,津南府一带水患严重,白小将军带兵前去平定流寇,是吗?”
白石岩在心里骂了一句,这重明的嘴什么时候变成个漏勺了。
没等到他的回答,曲沉舟继续慢慢地自言自语:“皇上必然不会只让白家自己出兵,剿匪的话,同行的应当是齐王的人。”
白石岩神色一凝,弟弟的确不是自己带兵,可这件事自己甚至没有跟柳重明说过。
“齐王的人怎么了?”
他忍不住发问,对方却忽然转了话头:“津南节度使是谁?”
“是任瑞。”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记挂着弟弟,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带走了节奏,不光这样有问必答,甚至没想过向人解释任瑞是谁。
面对这样的从容,让他潜意识中认为,对方必然是知道的。
“任瑞,”曲沉舟冷笑一声:“津南流寇盛行,恐怕他功不可没。可他背后有人保着,若这次让他脱了罪,将来调任京官,是军中大患。”
“有了这个差错,他还能调任京畿军中?”
曲沉舟垂目不语,若是继续说,牵扯便未免太多。
这任瑞岂止是调任军中,因着性情暴戾嗜血,在逼宫时还一马当前,居功甚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