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飞狐脸色愈来愈凝重,已没有先前那么轻松了,因为西门飘雪所给他的倚恃太重要了,这是唯一能克制敌方的高手,如今这位高手却尚未占上半点上风……
蓦地里——
两个人身形突然一分,双双自空中曳落下来,铁无情还是那股朗朗的表情,洒脱的含笑而立,那柄剑已归进剑鞘之中,而西门飘雪却面色苍白,长袍的前摆已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凝注在铁无情的脸上,拎涩的道;“你才是真正的剑手……”
铁无情淡淡地道:“哪里,我侥幸——”
西门飘雪嘴角一掀,道:“我将永远否再用剑……”
只见手中那柄剑深陷泥地之中,暗中一震,强大的劲力已折断了他心爱的那把利剑,那是一个剑手的悲哀,舍了自己最顺手的利器,而终生不再用剑,这是多么悲怆的心境——
铁无情愣了一愣,道:“西门兄,你这是何苦?”
西门飘雪长吸口气,道:“我一生练剑,与敌交手,从未败过,连平手的机会都很少,今日败在你手里,证明我的剑术没有练到家,既然不能成为天下之最,那还练它干什么?”
雪飞狐急声道:“飘雪,胜败不能论英雄,你不能这样就罢手,咱们曾约定好,你要帮我除了他……”
一转头,西门飘雪冷冷地道:
“你可以自己动手,我西门飘雪决不干了………”
此人是个剑客,剑客有剑客的傲气,他似乎有许多不屑和悲怆,狠狠的瞪了雪飞狐一眼,然后向铁无情拱拱手,低冷的道:
“你刚才很可以杀了我,为什么故意手下留情?江湖上都说你是剑冷心酷的人,,这种做法与你个性不合……”
脸上一片肃然,铁无情正色道:
“一个真正的高手是值得尊敬的,你不但会剑,更懂得剑,仅这点已非普通剑手能比,我敬佩的是这样的汉子,是你这样的的高手,如果杀了你,我内心会一辈子悔恨,一辈子抱憾……”
西门飘雪终于有些激动了,声音略高的道:
“好,铁兄弟,知我者你,懂剑道者也是你,我们虽然在这种情形下认识的,这辈子,我永远把你当朋友,随时随地都会恭候大驾,咱们痛饮几杯——”
说完话,他仰头一阵畅快爽朗的大笑,阮二嫂那颗心终算是放下了,可是她忽然全身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她感觉出有股阴影突然掠进了心头……
雪飞狐嘿嘿地道:
“你们是朋友了,老夫还能在道上混么?”
一只手已快速的贴在西门飘雪的背后,那是个致命的死穴,西门飘雪哪料到雪飞狐会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向自己下手,他冷冷地道:
“老雪,你想干什么?”
雪飞狐嘿嘿的道:“我是个爱才如命的人,是人才就得甘为我用,既然不听我的,我决不会留他让别人使用……”
好毒的心,好低俗的手段,西门飘雪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他彷佛根本不想分辩什么,双目缓缓垂下,而四周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出手救人,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无人能救得了他。
满面的愤怒和杀气,铁无情怒声道:
“雪叔,这手段卑劣——”
雪飞狐嘿嘿地道:“你懂个屁,现在我给你上一堂做人的道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用人也是一样,能用者就用,不能用者就杀,免得将来成为敌人,像西门飘雪这样的人,留下是个祸,如为别人所用,必将后患无穷……”
话声方落,阮二嫂已格格娇笑起来,她轻缓的移动着细碎的步履,缓缓贴近雪飞狐身边,道:
“老雪,我还真亏跟了你,当年你金屋藏娇的买下我,如果我不答应,只怕是早活不过今日了……”
雪飞狐苦笑道:“夫人,这是两码子事,跟这个扯不上边……”
阮二嫂一张脸轻轻挨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万一有一天你玩够了,会不会,连我也杀了……”
摇摇头,雪飞狐叱道:“胡说,我哪舍得……”
这个老狐狸一辈子都跟人玩阴的,谁会想到有个人比他还阴,阮二嫂突然抽出一柄匕首,猛向腰眼上刺去,这种变化只怕连雪飞狐都没有想到,跟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会出手杀他,只见他哎呀一声,人已半蹲下去,西门飘雪借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已移闪出去。
雪飞狐颤声道:“你,你……”
阮二嫂冷冷地道:
“枕边人杀了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老雪,你应该先去打听打听,飘雪和我的关系,当年如果不是你拿大把大把的银子从老鸦子手里强行把我买过来,我会依了你么?我和飘雪是从小长大的,我们青梅竹马,共许终身,阮二嫂虽是个婊子,但,决非忘情背信之人,如果不是你,我和飘雪早成了夫妻……”
雪飞狐愣了,阮二嫂这一番话,比那一刀还让他痛苦,他惊悸的望着这个风情万种又能让男人动心的女人,几乎不相信这番话是出自她的嘴里,也许现实太冷酷了,这掩不住的事实令这个快近中年的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