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边有信送来。”门外传来的声音,分散了吴佩蓉的注意力。
“哼,一会儿再来收拾你,别想着你的情郎会来救你,这个地方,他没个十天半月,是找不着的!”吴佩蓉收敛了怒色,一甩门就出去了。
严绾才浑身虚脱了似地躺在地上,脑海里还在想着她临走前的话。
火不是她放的,又会是谁呢?事至今日,凌青不可能骗她。
严绾想着想着,睡意袭来。尽管这样的姿势十分不舒服,严绾还是觉得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小睡一会儿。不然的话,把自己折腾得没精没神,就算有机会,她也逃不出去。
迷迷糊糊间,却听到门外有争执的声音。吴佩蓉的声音粗嘎难听,另一个声音却压得更低。
“我不会放过她的!”吴佩蓉哼了一声,严绾急忙闭上眼晴。
果然,耳边传来“咿呀”的声音,吴佩蓉显得怒气冲冲。
“我不信这样你还能睡得着!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呢,那些真相,多少年都没有人听我说,我要全都讲给你听。”
严绾苦笑着睁开眼睛,却立刻瞪得更大。
吴佩蓉把面纱缓缓地解了下来,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严绾还是吃了一大惊。这张脸,已经变形得不像人的脸。
一道道纵横的沟壑.把她的五官都扭曲变形。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厘米更好的皮肤。这已经是十多年之后,在当时一定让她生不如死吧?
严绾想着,脸上的轻蔑和不屑顿时收了四去,脸部的线条明显柔软了下来。尽管她操纵了父女的分离,可是她自己,也是一个最可怜的人。
“可怕吗?”吴佩蓉突然柔声问。
严绾对她这样的声音,简直汗毛直竖,半天都没有能够发出声音。
“恐怕谁也想不到,那把火会是我父亲派人来烧的吧?”吴佩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她的声音,却充满了悲情。
“你父亲?”对于这样匪夷所思的答案.严绾忍不住张大了嘴。
“谁会想得到?一方面对我大摆慈父嘴脸,一方面却又对我暗下杀手?可是,他一刀抹了我的脖子就好,他怎么能够把我烧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吴佩蓉的大眼晴里,落下了两行泪。沿着她脸部的肌肤,蜿蜒而下。
严绾仍然震惊得不能自持:“可是,你父亲怎么可能会……”
“因为我动用了吴家的人,所以青哥对父亲也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我那个父亲,就认为全是我的错,青哥恨的.也只是我。可是如果对我不管不问,又未免大失面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大家还可相安无事。”
“他是你父亲啊!就算真的和凌家对上,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样的毒手吧?”严绾摇头.仍然不敢置信,“虎毒不食其子,他怎么可能对你……”
“他根本不是我的父亲。”吴佩蓉惨然而笑。
“什么?”严绾茫然。
“其实.我妈妈跟着他的时候,肚子里有了我。只不过我亲生的爸爸.被他弄死了。他还装成一副救苦救难菩萨的样子,把妈妈纳回去做小。我一出生,他就对我比别的姐妹更好,我妈妈一辈子都对他感恩戴德。可是谁知道,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小时候,遭遇过不止一次的危机,可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是他……怎么能想得到啊,我一直把他当成最疼我的人,甚至比妈妈还疼我。我要什么,他从来都只会笑眯眯地答应,我以为我是那个最受宠的女儿。”
严绾忍不住触目惊心,看着她悲愤欲绝的模样,纵然对她再恨,这时候也忍不住心下恻然。
“你尝过这样的滋味吗?一夜之间,所有的信仰全都坍塌了。”
“可是……”严绾不信地问,“你不是被锁起来的吗?那个人既然要来放火,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哼,我擅使软鞭,只要窗口那一点空隙,我就把他的脖子给缠住了,把他卷到我的手够得着的地方,他哪里还能逃?那时候火势已经起来,我就算要死,也得拖着他。谁知道我还没有问他是谁派来的,他就已经一五一十她把所有的事告诉了我。我那时一定是傻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逃跑,直到火势已经烧到了身上,木梁一下子打到我的肩头,我才因为疼痛醒了过来。”
“原来留在现场的那具尸体,是那个纵火者的。”
“我醒来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不过,那时候情况更严重,身上还带着伤。就算把我救活的那个人,都一直不敢看我的脸。”
“有人救了你……”
吴佩蓉瞪她一眼:“当然,不然的话,以我那时候的伤势,你认为我还能活得了吗?”
可是这样的活着,也只是一种惩罚啊!严绾觉得,自己心里那些恨,渐渐地消散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虽然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然而……“他放了火,还装模作样地和青哥谈判!”吴佩蓉又哭又笑.恐怕这段伤,比凌青不爱她更加深刻,“有谁知道,其实他早就想杀了一向棒在手心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