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双眸缓缓张开,看到我时闪过一丝晶莹,随即收敛无波,开口却是未曾有过的温柔,“……我会带你出去。”他伸出未沾有血迹的左手扶向我的脸颊,“安桀……”掉在地上的火把只剩下奄奄的一息,那一缕火光摇曳了下,终归寂灭,无边的黑暗重新充斥了这个未知的密道,“对你,我从不反悔……”呢喃隐去,冰冷的唇抚上,如羽毛般摩挲。
“你……”
“安……我想吻你,很想……”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自然,似腼腆。
在我呆愣之际席郗辰恋恋结束了这个温柔似水的轻吻,略显吃力的站起,重新燃起火把,苍白修长的手指扶上残破墙面。
“你,伤口……”我有点无措的跟着站起,对他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所能解析应对的范畴,抚向嘴角,那里有点温热,唇边掠过一抹冷笑,不过这次却是自嘲的。
“中世纪的欧洲,这种密道……”手背掩着嘴角无力的咳嗽了一阵才慢慢道,“这种密道除了逃生使用,也常用来密放一些收藏与囚人。也为了不让敌人轻易追达,所以会有机关陷阱,也常设岔路死道用于迷惑。”
虚柔却清晰的解释是想告诉我他还不至于死掉吗,不再多说,我们似是有意识的都不怎么想去谈论前一刻的疯狂。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怕了,怕了他的这份疯狂……
一路上,席郗辰一直重复着这种“举步维艰”型的试探,从整体构造到细小纹饰,从气流的动向到藓类的生长,从渗水的滴落到声音的回响……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心平气和过。对这种似是毫无意义的谨慎,竟没有抗拒的不耐。而几个小时前,席郗辰就以未知的方式在一面全无异样的墙上开启了一道门。就像用蓝宝石点火的匪夷所思,席郗辰似乎总能利用身边仅有的物体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仿若这世界上没有他不知道,他做不到的事。
一阵阵晕眩,眼前又迷离起来,狠狠咬紧了下唇,口中先前的血腥味还未散去,一股咸腥的味道重新充斥满口。
被困时总会觉得时间被无限延长,虽然应该还未到一天,却仿佛挨过了三天三夜无食无水的饥渴。
温热的液体被喂入口中,带着清冽的薄荷味道。
脑海中让我哭笑不得地出现“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想要抗拒,却发现手脚不听大脑的控制,就像被梦魇缠身,以为清醒却仍旧还在梦中。
天空是灰暗的青色,雨的帘幕一层层遮挡得看不清前路,让瑟缩的冷从湿透的衣衫浸渍到骨髓,突如其来的温暖与干爽,然后,醒来是雪白的天花板……
覆盖着的黑色西装随着起身掉落,没有天光,没有天花板,进入眼际的还是那斑驳的青石甬道还有暧昧不明的火光。
刚才的一切恍惚地好像一个梦……也好像的确就是一个梦……
席郗辰跪坐在旁边,眸中是不掩饰的焦忧,右手垂在身侧,替我拢发的左手伸到一半,尴尬地僵在半空,没了西装的遮掩,洁白的衬衫上那朵绛红的牡丹更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不可否认他有张好看的皮相,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在后面的石壁上映出一个俊秀的剪影。但那份俊秀中却又含着神袛般的冷漠,神圣不可侵的傲气。发现我的目不转睛,席郗辰侧过脸去轻咳了下,像做坏事当场被抓住的小孩,脸被火光映出一片微微的绯红。
Chapter27
发现我的目不转睛,席郗辰侧过脸去轻咳了下,像做坏事当场被抓住的小孩,脸被火光映出一片微微的绯红。
胸口未经处理的伤已结痂般,近乎黑色的嫣红再没洇染开去……
一瞬间,脑中一片清澄!忽然想到什么,浑身冰凉……想大笑,真的很想大笑……我竟然又一次像个傻瓜一样被这些虚假给欺骗!怎么忘了呢,席郗辰是多么城府的人。原来,我的感情都是让人拿来算计的!
眸中的些微暖意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先前的无措,失迭,还有那因他而来的柔软与忧心都迷乱地还残留着悸动的尾音,现在却像成了我耻辱的笑话,疯狂嗤笑我的愚蠢。
席郗辰并没有发现我的变化,淡定地站起身,却仿若晕眩般停滞了下,右手下意识地向石壁扶去,只一晃就稳住了身形。血还温热,一缕沿着石壁崎岖的纹路滑下。
“可以起来吗?”席郗辰问,扯起的笑容是一片温柔,而放下的右手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岩壁,把那血抹去,只剩下干干的红痕,就像干涸已久的血渍擦上去的痕迹。
“前面是酒窖出口的阶梯,但打开洞顶石板的开关损坏了……”声音渐渐弱下去,而我只静静听着未置一词,眼睑垂下遮去一切情愫。
那微弱的声音渐渐断了,像思虑到了什么,复又响起,“除非……”却只单单吐出这两个字。
出口是一个漆黑的楼道,狭小地让人忽视。这座极尽宽广古旧的暗道出口竟会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但已无所谓真假。
我站起来移步向那边走去。回头发现席郗辰落在了身后很远处,轻轻掩胸闷咳,脚下是些微凌乱的虚浮。席郗辰,其实你何必如此呢。再也没了想去搀扶的焦急,因为明白了其中的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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