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鱼肚白,半明半暗。
密林深处宁静,偶有鸟儿轻啼叫。
在万物复苏之前,这几声轻鸣,只会令清晨分外安静。
突然,一片寂静之中,传出“啪嗒!”声响。
林火骤然掀开身上薄衣,捏紧千磨万击翻身而起。
他蹲伏着身子,警惕地环顾四周。左顾右看,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敌影。
当他睡下时是什么模样,现在也就是什么模样。
两匹驽马肩并肩静静立着,此刻还未睁开双眼。
篝火燃尽,只剩下灰白焦黑。
而姜杉便坐在林火对面,似乎是一动未动。
林火看清声音来源,原来是从树上落下的树枝,或许是松鼠小鸟压断了枝条,倒是让他虚惊一场。
他收回刀剑,没有看了姜杉一眼。
林火为两人剩下铺了草垫,姜杉那草垫整齐如初,果然是一夜没睡。而且他不知什么时候,解下了眼前花布。
只是四周还有些黑暗,只靠目力还会不能全部看清。
林火坐回垫子里,用双手揉了揉脸,“怎么不睡?”
姜杉面无表情,无神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火,“白天黑夜,于我没有区别。”
林火又看向姜杉手中花布,“怎么把眼罩取下来了?”
姜杉抚摸着手中花布,“我想明白了。戴不戴花布,于我也没有丝毫作用。既不能遮蔽视线,更不用说美观。就像是我不戴了,大家便不知道我是个瞎子一样。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戴上这花布,欺骗自己?”
“无论好坏,我就是我。”姜杉将手中花布团成一团,捏在掌心之中,“若是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何谈其他?”
随后,他张开手掌,让手中花布飘落,随风而去,“也不知道这毒药是不是弄坏了脑子,我花了一夜时间,也就想明白了这些。”
林火怔怔看着姜杉,并不觉得姜杉被毒药毒坏了脑子。
毕竟若是换了别人,人生突然遇到这般变故,余生再难见到光明。多少人能够在一夜之间重新振作起来?
林火自问,自然是有所困难。
但转念一想,姜杉会这么轻易将心情平复,或许便是因为,还有人在家中等他。
水玉姜妍,静候郎归。
姜杉必须振作起来,就算现在已经成了瞎子,也要在妻女面前,做那高墙,为她们挡风遮雨。
男孩肩上有了责任,才会成为男人。
“现在可不是让你佩服我的时候。”姜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