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小苹道:“每个人都得为了自己最大利益打算,所以敌友之势,常常为了形势的改变,这又何奇之有。”
陈仰白摇摇头道:“不,你错了,如果敌友之间,可以因形势而时时改变,则这等关系,只不过是基于利害的结合。如果道义之交,哪怕自己有杀身之危,亦不会改变初衷的。”
甄小苹叹口气道:“我都懂得,用不着你教导我,更不该因这等迂腐的陈腔烂调而浪费宝贵的时间。”
陈仰白道:“这种谈话,焉能视为迂腐无用。”
甄小苹道:“试问你如是无声无息地死了,生前纵是满肚子的议论道理,又有何用?”
陈仰白摇头道:“我不同意姑娘的说法,不过要反驳你,却是很不容易之事。”
他突然眼睛一亮,微笑道:“是了,这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彻底悟得人生的道理,虽死何妨。孔夫子就这样说过。”
甄小苹又叹口气道:“难道你要去告诉他们说,你还在此处么?”
陈仰自道:“如果姑娘打桩也不能使人家相信离开,那么你还是说实话的好,好在在下是真金不怕火。”
甄小苹沉吟一下,才道:“好,我出去啦!”
她伸手握住对方手掌,摇撼几下,又道:“虽然我一点儿不赞成你的理论,但至少你愿以生命坚持你的想法此一决心,我还是很佩服的。”
这回两人的手儿虽是相触,却是没有早先那种神秘美妙的感觉。大概是由于他们的心思都用在重要的问题上,所以无暇产生别的感觉。
甄小苹刚走出院门,便见丁天厚领先,后面跟着阮玉娇和林元福,正向这边走来。
甄小苹向阮玉娇望了一眼,见她点头示意自己回答,这才说道:“我劝了陈仰白老半天,但这个固执的书呆子,就像驴子那么固执。”
丁天厚道:“陈仰白果然还在么?”
甄小苹道:“是的,上次我进来查看时,他恰在别的房间中。”
丁天厚道:“那么甄姑娘劝他做什么呢?”
甄小苹道:“我劝他逃走,可是他执意不从。”
林元福笑一声道:“这真是驴子脾气,牵嘛不走,打嘛倒退。”
阮玉娇道:“你老兄别一派幸灾乐祸的样子好不好?”
林元福笑一笑,没有开口。
丁天厚问道:”陈仰白何故不走?难道你没有把利害得失分析得清楚?”
甄小苹道:“我已经分析得很清楚明白.可是他坚称自己不遭武功,同时更怕逃亡的生涯,所以执意不逃。”
丁天厚道:“好,咱们去瞧瞧。”
阮玉娇道:“二先生等一等,也许这人真是个书生,根本不晓得你手段的厉害。”
丁天厚道:“等到他知道时.悔之已晚。”
阮玉娇道:“正是这样呀,就算他是修习武功之人,可是他竟如此的不识时务,应逃而不逃。这等人的成就,可以不思过半了。”
丁天厚道:“难道阮小姐真的劝我放弃么?”
阮玉娇道:“我只是照事论事而已。”
丁天厚道:“咱们还是先瞧瞧陈仰白,很可能他特地造成这等形势,使咱们判断错误。
如果当真是他故意这样做法,则此人之才智胆勇,至少可与朱一涛相提并论了。”
他当先走人跨院,一眼就看见陈仰白在门口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