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爱偷听的精灵种!”戴克索立刻起身,给我一个拥抱,出乎意料的轻柔,头顶上的金色天使刺青与机敏的双眼在晨光下闪耀,“真高兴还能再见面,朋友。”
人人都和我寒暄问候,我从来没有被这么多金种拥抱过。不过洛克的动作很机械化,只是形式而已。我们之间的鸿沟还没有填补上。
他们继续斗嘴,我吃了早餐,大家在嬉闹中消磨大半天。我们很久没有这样无所事事了。我几乎都要忘了该怎么放空。野马亲了我耳朵三次,也叫我要放松三次,我好不容易算是听了进去。进图书馆听音乐时,她透过窗户看见洛克在外头草坪,用手肘推了推我。
“去吧。”
洛克看着一棵老榆树,树下有人在喂食两头鹿。我走到他身旁,他没转头。空气里有刚剪过的青草味,也嗅得到山丘另一边的大海。
“这里很像野马长大的地方,”我先开口,“虽然狂野,却又宁静。”
“我小时候住在都市里,”洛克说,“不过只要我母亲出门,教师就会带我到乡下,次数其实不少。我母亲觉得这种地方没什么好东西,都市里头那些繁忙的事物更重要。但我们战斗为的就是眼前的这些,不是吗?”
“土地吗?”我问。
“和平。以我们所能想象的方式去实现,”他终于转身,“你做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有些人生长的环境里没有和平,”我指着鹿,指着大地,“我也不是生长在这样的地方。从过去到未来,我拥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去挣。但你说得没错,我是为此而战。我希望自己,还有自己在乎的人,都能活在宁静与安详中。”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也对。”
“我想向你道歉,洛克。”
“哦?”
“研究院训练结束后,我把你看得太理所当然,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不该用那种态度。毕竟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我不在乎你一直是大家的焦点,戴罗,在这一点上,我和塔克特斯不同。我也不像野马,没打算跟你谈恋爱,或像塞弗罗及号叫者那样对你心存崇拜。我单纯只是个朋友,看得见你的光明面与黑暗面,不带批判,也没有预设立场地接受。可你是怎样对我的?像是对待一匹马一样。无论是我或奎茵都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所以你觉得这段友谊结束了?”我静静地问,很害怕自己会得到的答案。
“我觉得我们不对等。”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得退了一步,心里非常受伤。洛克望着前方,鹿从饲育员手里咬起谷物。“今年,我坐在三个朋友的病榻边,奎茵、塔克特斯,还有你。每一回我都很肯定,我愿意和你们任何一个交换。你呢?你愿意吗?”
“我也愿意用自己性命换他们回来。”但我知道自己说了谎。虽然我对这几个金种有感情,却同时肩负很大的责任。在真正的任务完成前,我必须留住这条命。
洛克转头望向我,眼神温暖却悲伤,好像同样也承受了不该有的巨大压力。他跟我和卡西乌斯不一样,虽然以前称兄道弟,但洛克的心地确实比我们都善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被放进马尔斯分院?我和马尔斯典型的学生截然不同,正常来说,应该会进入阿波罗或朱诺旗下。”
“奎茵个性还有一些好强。至于你……嗯,我也好奇过。”
“戴罗,”我一回头,看见塞弗罗穿着制服站在背后,“有急事。”
“等一会儿,塞弗罗。”
“收割者,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望向洛克:“去吧。”他走向那头鹿,从口袋掏出一些莓果。
“洛克——”我恳求着。
“友谊可在几分钟内建立,也可以在几秒钟内毁灭,却要数年才有办法修补。”他稍稍回头瞥了一眼。
“之后再聊吧。”
我目送他离去,至少能感受到一丝希望。我转头抓着塞弗罗的肩膀:“真高兴能看到你。抱歉我刚才——”
“不要废话了,我不像诗人一样长舌。是阿瑞斯那边的消息,你的朋友——红种、粉种、紫种,都被抓起来了。”
“谁下的手?”
“你觉得还有谁呢?是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