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落地,便被人珍而重之地扶腰接住。
姜鹤没转身,索性就这样后仰脑袋,身子也随之倾斜,在颠倒的世界里,朝沈行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师兄。”
她栽在沈行云的怀里,像是没长腿一样,半点都不肯使劲,全身重量都靠在沈行云身上。
“你快站好。”沈行云语气急促。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手倒没有收回的意思,反而抱得很紧。
姜鹤又想逗逗他,又想就这样撒会儿娇。
她鼓起腮帮,冲着沈行云的鬓角吹出一口气,几缕发丝张牙舞爪地向上飘起,露出一点发红的耳垂,并且随着她这个动作愈加血液充沛,简直有发展成一个小灯笼的趋势。
——又害羞啦!
于是姜鹤心满意足,从沈行云的怀里翻身而出、立正站好。
怀间的温度突然抽身离去,沈行云愣了一瞬,才将空空落落的双手收回。
还没等他把表情调整好,姜鹤又把脸凑了过来。
距离很近,近得沈行云能够一清二楚地看见对方眼中的戏谑之色。
“师兄,客人上门都不让坐的吗?”她语气责难。
“师妹——姜鹤,”沈行云闭了闭眼,临到尾的称呼又换了一个,尾音拖出了长长的无奈,“别再捉弄我了。”
“哈哈哈。”女孩子的笑声像是枝头鸟儿欢快的啼鸣。
他觉得自己心头这阵潮涌随之起伏,简直永无停息。
“好啦师兄,不逗你了,”绵软软的手掌牵住自己,沈行云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动作来到桌子边,“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天。”
有顾青梧设置的阵法,小屋内外动静并不互通,姜鹤也无需再考虑重启禁制。
一张圆桌,两人对坐,中间只有一盏普通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影子投射在墙上被拉扯变形,像是靠得很紧。
“师兄,那天夜里你醒来后,可有觉得身上古怪的地方?”
沈行云摇头:“感觉不出来。”
其实早在姜鹤提出之前,沈行云就猜测过这个问题了,毕竟那人总不会白白将他放出来,自己身上或许有对方留下的暗手。
这是个隐忧,而且是个让人完全找不到头绪的隐忧,不知道有还是没有,也不知道何时发难,后果是什么。
两人对坐无言,姜鹤琢磨半晌,没有答案,只能暗自劝告自己千万当心。
“师兄,出妄海后,你怎么丢下我走了呢?”她眼巴巴地问。
她话说得委屈得很,尽管沈行云知道这大概又是姜鹤的玩笑,但却禁不住又揪起了心,回答得急切而慌乱:“是、是伏离师叔的主意。”
这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他又急忙补充道:“也确实该如此,你和我在一起,会有危险的。”
沈行云搁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很用力地攥成拳头,姜鹤能看到凸起的青色筋脉。
她伸出手,穿过正中搁置的油灯,像一条小蛇蜿蜒地找到另一条小蛇,五指虚虚合拢,包在那个过于紧绷的手背上。